满脸胡须的桑坤刚刚下马,就见弟弟巴咄,腆着母猪似的肚子,笑呵呵走来。
身后是长蛇般蠕动的驼队,打老远,就咧嘴嚷道:“这回,咱可发大财了!”
桑坤笑迎两步,狐疑道:“你不是去了山南么?咋会到这里?”
巴咄“嚜嘿”笑道:“半道就被可汗派人给撵了回来,说先不管南山,堵住伊犁河再说。”
见吃饱嫩羊肉,喝足了马奶酒,望着堆积如山的驼箱,巴咄垂涎三尺,一副馋猫看肉的样子。
桑坤沉声道:“可汗有令,只许堵人,不许动货。”
巴咄似有不服地嚷道:“那也不能让我们白忙活!”
桑坤长吁口气道:“可汗与雪狼的关系,你又不是不清楚,虽然桑吉的死与雪狼有关,但具体情况还不十分明了,可汗只是想逼雪狼出面。”
月黑风静,河水轻吟,远山一片朦胧。
驼箱傍的羊油灯,照出了一片昏黄的影子,宛若太阳烧落的云彩,软软的静在那里。
几条春燕般灵巧的身影,从桑坤和巴咄的毡房前划过,四周,一片沉睡般的宁静。
几个半睡半醒的哨兵,像吃饱奶的羊羔般蜷缩在那里,成片的毡房,像是没有人迹一般。
太阳冉冉升起,毡房四周,渐渐蠕动了起来,袅袅炊烟,伴随着淡淡的肉香,飘向远处。
突然,有人惊呼道:“头人被杀了!”
于是乎,蠕动的身影,便疯蚁般涌向头人的毡房。
桑坤半裸着身子,脖颈上一道细长的血口,显示着刀刃的锋利,半干的血迹,说明桑坤死了已有几个时晨。
身边袒胸露腿的女人,依然像懒猫般熟睡,安闲撩人的样子,多少冲淡了些围观者的惊恐和不安。
惶恐的rén liú,又不约而同的涌向了巴咄的毡房。
情形大致相似,唯一不同的是,毡房里的女人并未睡在死者身旁,而是像只没娘的小猴似的蜷缩在一角。
族人慌忙冲女人吼道:“是谁干的?”
然而,女人像是已经被吓傻了似的,木然摇头,两眼无神。
就在此时,又有人惶恐的失声喊道:“是他们杀了头人!”
于是,蜂拥的人群,便不约而同的转向了一个方向。
只见不远处,十几个身材细条的人,头戴白色面巾,黑袍黑靴,腰悬宝剑,胯下西域战马,如天神下凡般立在那里。
惊魂未定的突厥人,先是猛地一愣,既而,有人失声囔道:“杀了他们!”于是,便有人急急跨马挥刀,狂蜂般涌了过来。
当几十个张牙舞爪的突厥人,潮水般冲近时,就见黑袍人双手抖动,快如闪电。
顿时,银光闪烁,如漫天的飞蝶一般。
刹那间,突厥人便鬼哭狼嚎,乱作一团。
一个彪形大汉,刚刚冲近,就见黑袍人纹丝未动,只是把手一扬,一点寒星,便直奔那人的喉咙。
只听“噗通”一声当场落马,便像死猪一般,僵在那里。
顿时,突厥人又是一阵惊恐慌乱,sāo luàn中,有人突然失声喊道:“雪山幽灵!”
话音未落,成堆的突厥人,便如疯蚁般向后蠕动,如同见到了天神魔鬼般的纷纷跨马,仓惶逃窜。
继昌带着上千人马,气势汹汹的顺迹赶来,远远望见,毡房成片,炊烟轻绕,却不见有人影走动。
立马静观须臾,便让众人止步,只和陈乾二人放马缓缓前行,当然,身后少不了惜春默默跟在后面,这已成不变的习惯。
慢慢摸近,依然不见动静,继昌恐怕有诈,便猛然大吼一声:“官军杀来了!”
空旷的原野,静得只有被惊飞的几只麻雀,发出一瞬即逝的“噗愣”声。
试之再三,见依然没有动静,便放心大胆地放马向前。
货物依旧,骆驼齐全,只是驮箱上多了个“雪山幽灵”的标记,和一张小纸条。
继昌疾忙展开,只见上面写着:风紧绕道,古丽达姆。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