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鲁听说,嘴里骂了句脏话,冲探子道:“多派几人再探!看野狗究竟想咋样!”一面又派人向乙毗咄陆求援。
见贺鲁略有些不安的样子,敬轩沉声道:“族里还有多少人能战?”
贺鲁底气不足道:“十五岁以上男儿和六十岁以下老人总共不足两千,能顶事的不足千人。”
敬轩长嘘口气道:“看来,射匱是打算把你赶净杀绝呀。不如北上归唐,暂保安宁。”
贺鲁咬牙切齿道:“射匱这条疯狗!我到哪儿都不会饶过他!我贺鲁迟早要取他的人头。”
敬轩试探道:“要不先吧牲畜和老人孩子送走?”
贺鲁忿忿跺脚道:“送走了老人孩子,勇士们就没了必死的斗志,我要用全族人的性命和疯狗打一场,就不信长生天的门专为他们开放!”
见贺鲁打算殊死一战,绝不退缩,敬轩也就不好再说啥,他深知这头倔强公狮的习性,既是刀架在脖子上,他也不会轻易屈服。
于是,沉声道:“要打,我们也要做好打的准备,不能深长了脖子等着人家來砍。”
贺鲁顿时欣喜难耐,猛拍了把敬轩的肩膀嚷道:“就知道昆季不会扔下我不管,咋样?我那两个女人不错吧?”
敬轩鼻子冷哼道:“都啥时候了,还有心思提女人,趁大军未到,我们先去看看地形,不能让人家杀到毡房里。看来,射匱又派来了人马,十天之约怕是要泡汤。”
这里已近阿尔泰山脉,丘峦相望,土坡连绵。且多显干旱,水草匮乏,坡上光秃裸露,洼地也是矮草簇簇难成绿茵。
往西约十里,两坡夹出的一片空地,却显出浅浅诱人的绿色。远远望去,两道弯眉的土梁,怀抱绿茵,宛如手捧翠株。
他们跃马近前,原来是一汪不大的死泉孕育着这片难得的绿色。见敬轩似感兴趣,贺鲁便介绍说:“那水碱味重,牲畜勉强能喝,再没别的水源,所以,也没人来住。”
敬轩狐疑道:“也不见有人来放牧的痕迹。”
贺鲁淡淡道:“这里是个三不靠的地方,离我们住的地方有十几里荒滩,寸草不生,牲畜过不来。北连山坡,西南方向也是几十里的荒漠,无法住人,所以,除非西来转场的牧民经过,一般很少有人来。”
敬轩策马跃上土坡,放眼四顾,像是自语般的嘟囔道:“他们会不会在这里歇脚?”
贺鲁迟疑道:“若是太阳落山前赶到,肯定会住这里,但是白天经过就很难说,那群野狗,恨不得当晚就在我的毡房睡觉。”
敬轩若有所思的嘟囔道:“这里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思璇见父亲他们上了北边缓坡,就好奇的想去那汪死水看个究竟。于是,给任杰使个眼色,便放马缓缓朝谷里走去。
谷里的绿色,远观成片,近看点点。水汪如镜,但却显出淡淡的黄色。宝马试探的闻了闻,便摆头甩去沾在嘴唇上的水珠,移向别处。
思璇正自感叹这里的荒寂单调,突然宝马前蹄略显不安的跺了两下,随即打了声响鼻,目视前方。思璇机警顺马看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团黑呼呼的东西,正随风紧一阵慢一阵的朝前滚来。思璇暗自笑道:“它还怕这个。”
原来,宝马看到的是种被当地人称作‘撵狼蒿子’的植物,这种草本植物耐碱性,生长茂盛,在荒原最为多见。它每年春生秋枯,枝长叶细密密成团,状如灯笼,一棵大的竟要两人合抱。
秋季,籽实成熟,枝叶枯萎,随风摇曳根断而移,滚滚停停,便将细小的种子遍洒一路。
一棵难得的梧桐树,勉强挡住了近午的骄阳,将一片阴凉留给敬轩他们。
敬轩瞟了眼以死相搏的角斗士般的贺鲁,沉声道:“援军能不能等到咱且不说,得先给来人点厉害,不然,一旦大军掩杀过来,我们根本无法保护牲畜孩子。”
贺鲁依然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嚷道:“就让长生天来决定吧!”
敬轩淡淡道:“我是这么想的,既然是背水一战,我们可在此设伏,挑选精壮勇士在前,老人孩子在后,甚至让年轻体壮的女人也加入。主要是呐喊助威,让对方摸不清我们到底有多少人,等到他们害怕不前时,再派出精锐冲杀。”
见贺鲁精神顿振,信心百倍的样子,敬轩沉声道:“要是赶到夜里最好,我们至少可以追杀他二十里。夺取帐篷辎重,让他一时不敢轻易进犯。
若是白天,既是突然袭击也只能追出十里既返,不然,一旦让对方摸清咱的实力,必会被反击追杀,那样整个族群都会有危险。”
见贺鲁频频点头,敬轩长嘘口气道:“若是晚上,还能帮你,白天我就不便再露面,不然,我不但堵死了商道,也不好给朝廷交代。”
贺鲁欣慰的拍拍敬轩肩膀,慨然道:“只要昆季能在身边,我就有信心杀败那群野狗!”
见父亲有些左右为难的样子,一直默默在听的思璇凑前道:“我倒有个法子,保证人不出面就吓他个半死。”
敬轩知道思璇鬼点子多,也就不顾礼数,伸手拽过便急切道:“快说,有啥好法子?”
思璇见父亲神情迫切,也就不故意拿作,欣喜道:“我刚才到谷里玩,发现有很多撵狼蒿子,我们可以在里面塞进干草,运到两边梁顶,一旦他们进谷就点着滚下,马被惊吓回跑,还不踩踏一片?这活女人娃娃就能干!”
贺鲁略微懵愣一下,突然猛拍敬轩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