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璇和几个孩子被临时关在一处不大的民宅里,干打垒的低矮院墙包裹着三间土房。一棵像是有几年的石榴树,展现着院里的活气。
南头住着老夫妻二人,儿子在西州当兵常年不回,北头小屋住着黄达,中间便是思璇她们。
听的屋顶有物落下,思璇知道有人,并且是冲着自己而来。于是,便闪身门外飘然出院。
早起的月,也不知被烟雾般的云絮包裹在哪里,偶尔只能见着一两个星星探头探脑的眨眨眼,大地被笼罩在一派充满荒漠气息的黑暗中。
思璇矮身四顾,隐隐听到不远的红柳丛后击石有声。于是,便闪身飘去。还未落地,就见黑影一闪,雪儿欣喜含娇的迎了过来。
思璇伸手牵过,低声道:“你咋来了?”
雪儿把李晖的计划说了,还嘟噜着小嘴怨声道:“不就十几个兵么,索性弄倒走人算了,免得跟着受罪。”
思璇疼爱的抚摸着雪儿肩膀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这里是大唐的管区,弄不好便成反民,连家里都会受到牵连。”
雪儿娇怨道:“也不知爹爹是咋想的,不就是几个突厥娃么,用的着兴师动众破财费神么?”
思璇暖声道:“你在懂事前就离开了爹爹,自然不是很了解他。爹爹一生行侠仗义,扶弱济穷,从不计较个人得失。既然答应了桑达,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人救回,更何况还牵扯到花镖头的情感。”
雪儿长嘘口气,像是明白了什么,平声道:“哪我们下步咋打算?”
思璇轻搂雪儿肩膀道:“走一步看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既然爹爹已知道此事,就必有行动,你们暗暗跟在后面就行。”
自从昨晚领教了思璇的厉害,黄达心里清楚,这些人要是反抗逃跑,自己和手下早就命丧黄泉。但事关将令,也不得不送他们去西州府衙交差。于是,归还了三人兵器,只让军士远远跟着就是。
翻过一道土梁,见有人飞马而来,黄达即刻纵马迎去。
只见那人神色略显紧张道:“有小股自巴里坤西逃的突厥人可能打这里经过,都护有令,让你等堵截。”
原来,曾称霸天山以北广袤草原绿洲的乙毗咄陆可汗,在遭到新可汗乙毗射匱的挤压,试图向东扩展,打算占领刚刚被大唐控制的巴里坤,结果,被郭孝恪的军队大败而逃,其中一股就流窜到天山以南,想与焉耆军汇合。
见传令兵渐渐远去,黄达丧气骂道:“妈的!只见话不见人,就我十几把刀能顶鸟用!”
思璇微笑上前道:“都是大唐子民,看在你一路上照顾我们的份上,就帮你一把。免得挡不住突厥人再连累了我们。”
黄达知道思璇他们都不是等闲之辈,但还是人数嫌少。于是,讪讪笑道:“我知道各位武艺高强,可不知突厥人有多少?”
思璇微微一笑,冲身后打个响亮的口哨,不多时,就见十个身影矫健,状如飘叶般的黑衣女子瞬间出现在面前。
黄达正自一愣,只见思璇淡淡笑道:“听我指挥,保你无恙。”黄达面显敬服的样子诺诺称是。
思璇翘首远方,指着前面村落人家道:“你先派两人前去打探,看到突厥人即刻来报,将孩子安顿在前面人家,我们寻地等待伏击。”
东去的路上朝南北横跨了一条干沟,是历年春季天山雪水融化或是暴雨山洪留下的痕迹。沟宽十尺深却丈余,路心约有五丈阔处,被行人牲畜踏成缓坡,像条破败的木船静卧在那里。
思璇静观良久,灵机一动欣喜道:“咱就在这里招呼他,看马还能长了翅膀。”
说着,冲黄达道:“把你的人分作两拨,在沟东面隐蔽,准备好弓箭,一旦突厥人朝南北逃窜就用弓箭逼住。我们负责挡在沟对面,不让他过沟。”
刚刚安顿停当,就见一阵黄云般的尘土飞过,探子飞马来报:突厥人不足五里,约有百人。
官军听说人多,似有不安之色,思璇扬声道:“突厥人是在逃命,惶惶如丧家之犬,没啥战斗力,我们突然袭击,他定会扭头四窜,我等乘机追杀,定能取胜。”
一番话语,顿时让军士门脸上露出了笑容。大家各自为阵,紧张中,也充满着自信。也难怪,这些都是大唐设立西州后在当地超募的新兵,刀刃上还从未见过人血。
思璇他们虽然没有弓箭和长兵器,但西域人自幼都会甩石子,因为天山南北的地面上,最不缺的就是此物。而且,他们又都是暗器高手,甩石子自然是百发百中。
不大功夫,就听的轰轰马蹄声,像闷雷般朝这边压了过来。黄尘北漫,只见一位领头模样的突厥人收马提缰,朝沟口翘首凝望须臾,便挥手率先纵马冲了过来。”
思璇忙压低声音道:“放他过沟,等大队逼近万石齐发。”
思璇知道中原人不会玩石子,便冲无尽道:“那人交给你。”
说话间,一个肥头大耳,脸似锅底的家伙,如受惊的兔子般冲过沟谷。后面的人群刚刚蜂拥至沟口,突然迎面石子如蝗,呼啸带响。
顿时,便有不少突厥人惨叫落马,被收不住势的马匹践踏,而马上的人又在纷纷落地,不一会窄浅的沟谷就被蠕动哀嚎的突厥人给填满。
后面人见势不妙,收马朝南北落荒而逃,不料刚跑出几步,就又被迎面飞来的箭雨挡回乱做一团。
思璇轻啸一声,挥剑杀出,指挥姐妹们不管人,只是挑断马肚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