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不言欢,诉不尽忧伤。
晋王府内常宇和朱审烜对酒当歌,城外却是另一番人间地狱。
午后暗算常宇不得,反而险失一员大将,随后一场试水战也以未进半步收兵,贼军接连受挫,奇怪士气并未低落反而达到有史以来最顶峰。
因为李自成比常宇更会激励蛊惑人心,别忘了他就靠蛊惑人心起家,算下来常宇都得叫他祖师爷,道行深不见底。
“官兵心狠手辣,惨无人道,那些兄弟们的首级便是最好的证据,尔等即便不杀敌为兄弟报仇,但落官兵手中也将死无全尸,简而言之一句话,尔等不杀尽官兵便无活命机会!逃跑是死,被俘也是死,唯一的活路便是杀光他们……”
“太原城破之际,允尔等快活三日,私囊不纳公,违纪不纠……”
话虽不多,字字入心,贼军士气大振,闯贼随即调兵大举进攻壕沟阵地。
眼见李自成投了大手笔,头一波就约两万余人马冲击阵地,当然其中不乏那些难民充当炮灰和劳工,在贼军的掩护下填埋壕沟。
周遇吉当机立断让王永魁全军推进在壕沟阵地前沿狙击贼军,开战之时,杀声直冲九霄,天地为之色变。
半柱香不到,李自成又调动两拨人马,分东西两翼侧攻,企图一举拿下城外壕沟阵地。
当急之下,官兵城外兵力有些捉襟见肘,于是副总兵应时盛率兵出城支援。
近六万人马在城南护城河外的壕沟阵地内厮杀,黑夜中居高远望几不见人影,耳闻呼喝惨叫如鬼泣。
亥时过半之际(晚上约十点)城外杀伐声渐消,晋王府内朱审烜大醉伏案,常宇双目赤红,摇摇晃晃起身,推开房门,冷风一吹,精神为之一震,转头看了房中伏案那人冷冷一笑:“吾为你家抛头颅,洒热血,撩你个妹子还唧唧歪歪,当真小气的很”。
门口侍候的一个王府家丁闻言忍不住抬头看了常宇一眼,却见这位爷已经飘然大步狂笑而去。
“大人,您喝多了”屠元和铁柱从偏房跑出扶住常宇:“卑职背您”。
“无妨”常宇一把推开屠元:“上城,观景”。
城上,周遇吉,蔡懋德等数十文武聚在一起,脸色沉重正在议论着什么。
贼人如此大规模冲击防线,他们自然不敢掉以轻心更不能如常宇那般跑去一边喝酒,冒着寒风,盯着战局不离一步。
“贼子退了没?”常宇摇摇晃晃,打着酒嗝走过来,诸人闻声回头,见其德行,不由蹙眉。
“已退,但防线至少被攻破二里有余”
周遇吉沉声说道:“贼军至少投入三四万人马和官兵血战壕沟,几次冲锋鏖战一个时辰之久”。
大手笔的投入,收入也是非常可观,纵深五里有余的壕沟阵被贼军攻占过半,贼军距离护城河此时仅有二里有余。
常宇哦了一声,走近城垛探头远望,护城河外星火点点,那是官兵的阵列,相隔两地又有火光冉冉,贼子近在眼前。
“依仗壕沟还能让人家推进二里,周总兵你有责任啊”常宇语气淡淡,但诸人却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为何?
原因很简单,常宇有督军身份,试想便是一个监军太监都能随意指责甚至定罪主将,何况他除了督军还有一个东厂提督的身份,难道此时要问罪?
周遇吉倒表情很淡定,他深知常宇为人,说这话仅是要了解一下刚才战局。
“贼军势众和我等旗鼓相当,但其有流民相助,也就是厂公所言的炮灰,实在是……苦不堪言”周遇吉咬牙苦笑摇头。
流民作为炮灰的确让官兵头疼,一窝蜂用过来,你不杀他,转眼就能冲散你的阵脚,杀吧,却是帮贼军吸引火力,并且消耗军火。
所以即便官兵出动大兵力拒当,但贼军靠着流民开道,中路主攻,东西两翼侧攻,硬生生的从正面推进二里有余。
“咱们城中也有难民,不若也拉出来和他们对冲”周遇吉身边一个偏将突然气呼呼的吼道。
常宇侧头瞧去,是一个气急败坏的黝黑汉子。
“无知!”赵建极怒斥道:“如此残害无辜百姓的下作之举,官兵怎可效仿,与贼何异?岂不成贼呼,再者汝可曾想过,假若真驱难民开道,那些难民随即便会扭头反扑,到时偷鸡不成蚀把米……”
“赵大人言之有理,此话不用再提”常宇知他说的是实话,但一文臣当他面怒斥武将,他不爽!所以随即打断。
“咱家还是那句话,从未想过以几道壕沟阻敌之外,但绝不会让其轻易就蹚过来,周总兵明白咱家之意么”。
周遇吉点点头,太原城内没人比他更和常宇心意相通了,但随即又道:“只恐贼子趁夜调兵围困其他门,牵制我当前兵力”。
常宇望着南方黑夜沉默半响,轻轻摇头:“他在和我怄气,他就要硬碰硬的当面打过来,至少今晚他都抱着这个念头”。
说着突然哈哈大笑,朝着南方大吼:“黄来儿气死你丫的,爷要睡觉去了!”
言毕,转身而去,直奔城楼大睡而去。
诸人讶异,皆不明常宇所言。
周遇吉却眉头一挑,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传令下去,倾半城兵力,攻贼!”
诸人大惊。
周遇吉却胸有成竹,接连下令调动城中兵力,主动出击贼军,誓要把失去的阵地夺回来。
他所忧不过是贼军此时趁夜色调兵包围其他城门,那样定然会牵制他,让他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