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上路了,别睡了别睡了,咱两是世界上赶路最慢的一品了。”青衫的少年捅了捅树上的道士。
“往哪去?”小道士双目无神,似神游天外。
“去找阿羽啊。”少年一边回话一边摸了摸少年的脑袋,心想这家伙是不是傻了。
“从哪来?”小道士也不知有没有听,自顾自的问着问题倒也能和少年搭上话。
“从墨领来啊……”少年一副难受的模样,小道士最近修仙修的愈发神经了,下一个问题只怕是要问“我是谁”了。
“不对不对,我自清虚观来,你自百族来,你我此时往回而去才是。”小道士猛地坐起来,“我此时应该在清虚观里睡觉,你应该在万仞关上练兵,我是个道士你是个将军,什么时候变成赶路的江湖武夫了?”
少年一惊:“你的意思是……”
“咱们两心系阿羽,又接连得到不敢想的消息,被误导了。”小道士拍拍手,“自打你我近了墨领,就一直被墨葭掌握着心情,愤怒,不解,震惊,无奈——然后又给咱们透露阿羽的消息。”
“江湖道士常用手段?”少年挑眉,小道士在他身边重重叹了口气,“嗯,把我这个真道士忽悠了。”
“既然如此,那么……”
“我回我的清虚观,你归你的万仞关。”小道士说完转身就要走。
在他转身的刹那,忽的愣住,天边,一颗流星划过。
青衫的少年自然也看见了,心头一颤忽的想要落泪,忙止住这种感觉:
“我说道士,你可别整什么神神叨叨的东西啊。子不语怪力乱神,我……”
“你是墨家,所以,世间是有鬼神的。”
两人都有些语无伦次。
天上的星星总是和地上的人有莫名其妙的联系,命运被捆绑在一起的孩子们之间也往往有不同寻常的感应。儒门称之血脉人伦、道家谓之玄、佛宗说这是缘。
“阿羽他现在大概到哪里了?”青衫少年一把抓住小道士的袖袍,小道士呆呆的摇摇头。
“你不是会算卦吗?”少年怒道,面孔有些发红,小道士更显得局促起来,“我,我没学好……”
青衫少年直接提起面前的小道士怒吼:“那你倒是会看星星啊!”
心有所感,天边星辰陨落,两人皆是一品,心中同时泛起悲意,自然是有极为亲近之人过世,可小道士乃是方外之人,方外之人虽有方外之交,却是不多,两人共同的朋友之中谁最危险,自不用多说。
“回什么回,马上去大周!”少年嘶吼着,唾沫星子飞了小道士一脸,小道士抿着嘴唇点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数丈开外。
在两人疯狂赶往大周的时候,七八六年十一月十八日的深夜,在洛州郊外的荒野上,漫天的飞雪中,一队披着蓑衣的行人正在雪地中艰难的前进着,在他们身后,一串深深的足迹散布在脚腕的雪地中显得分外显目。
“停步,大家休息一下!”笑遥生解下了头罩,回过身来走向队伍后面。
而在不远处的洛州,在庞仁旭的百族将军府中,将官们团团围坐在桌子边。军人们身着一水的玄色制服,关节处的硬甲闪亮着。壁炉里的木柴熊熊的燃烧,此刻外面是冰天雪地的严寒,屋里却是暖烘烘的。壮年男子们聚在一起的烟草、汗酸味道和木柴燃烧发出的清香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复杂的气氛。
桌子的首席空着,次席的粗豪军人成了会议的主持人。此刻,他正怒气冲冲的喝问:“还没有找到大帅吗?”
被问到的人额头上汗水淋淋。他躬身道:“末将有罪,回庞将军,还是没能找到元帅。”
“废物!”庞仁旭勃然大怒道:“元帅来边关,你就是老子派去保护大帅的,前天大帅不知为何突然不见了,而你这个亲兵却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你……你他妈想让老子把你脑袋拧下来当尿壶吗?”
那人被骂得头都抬不起来,心里却大叫冤枉,元帅乃是天下有数的高手,就是蛮族也不敢说拦得住,自己何德何能居然敢说保护和盯住他老人家啊。
等庞仁旭骂过一阵后,他小心翼翼的问:“将军,元帅他……可能有事先走了,或许是墨领有什么事也说不准,前些天有一支墨领来的商队往统帅府所在的郜城去了,要不……咱去问问?”
庞仁旭气的吹胡子瞪眼说:“你干嘛不去问?”
“大人,我们早就去问过了。但人家是墨领来的大人物,小子我就是个亲兵,人家根本不带正眼看的啊。”
高大强壮的百族汉子庞仁旭闷闷的“哼”了一声,沉着脸不说话。他不好意思说出来,其实他也派人拿自己的命令问过了。结果——百族副统帅的面子也没多大,跟亲卫在人家眼里也差不多——照样不买帐。故而他现在一肚子的火,郁闷的很。
“您就放心吧,如今这世道,大帅他能出什么事?”
庞仁旭点了点头,那可是自家公子大人的师父,天下有人能奈何公子吗?没有,自然也没人奈何的了大帅……
“可他老人家可从来没有不说一声就走的习惯啊,至少会交代一下接下来的军务……尤其是和儒家敏感的当下。”
说着,庞仁旭摇起了头,“算了,你们先折腾吧,老子回去睡大觉。”
说完,带着一脸不爽出门去了,留下一众面面相觑的将领。
玉帅武艺高强,乃是站在当世武道巅峰的男人,事实上,这帮家伙们根本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