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端着厨房简洁的素食进了青梨园,空旷的院子“唰”一下溜出个人影。人过动静大震得屋檐角辟邪的风铃铛响。冷不防把丫头吓了一跳,两碗清粥差点没给摔了出去。
“哎哟!二小姐!”琳琅胆小,这影子快的不像个正常人。心里把贼人恶相给想象了个遍,乍一下竟是腿脚酸软,动弹不得。
顾长歌风似的飞奔而出,见琳琅一副可怜模样,这手里的盘子愣是没有翻。
“琳琅!”
“小姐!救命啊!有贼啊!”一双水灵的大眼睛忽地就掉了眼泪,看见长歌她心里瞬间有了底。
顾长歌一下子明白过来,冲着空中怒吼。
“楚素!你又跑哪去了!别仗着自己轻功好你就上蹿下跳学猴子啊!”
话音刚落,房顶上飘飘然落下一个俊秀的男子。罩衫上绣着青云,盘纹到腰间,紫中透亮,一身贵气。琳琅定睛一看,这不是那痴傻王爷又是何人。
紧绷的身子突然松了筋,再仔细看整个额角都沁满了细汗。
楚素一本正经的从房上跃下,身姿矫健。长袍轻轻被风托起,挺拔的轮廓在逆光中透着立体,耳尖绒毛在阳光下发着微光。
顾长歌不禁在心里夸赞了这俊朗的面容,这可惜就成了个傻子。
“长歌姐姐!”果然,他现在只是个会冲她憨笑的痴呆。她忍不住瘪嘴,白眼快翻上了天。
“你跑哪去了?”她心里着急,自己就转个身的功夫这家伙就不知往哪里去了。这不比以前,论宁王武功再好,一个傻子平白无故的在哪出现都是要挨欺负的。
楚素伸着极大的手掌,往长歌面前凑,她低头瞥见一抹艳。清新的梅花瓣在他手里摊开,清风徐过还有极其轻微的淡香。
“你就为了去采这花?”
长歌抬头,对上楚素的目光一下子湿了眼,谁曾这般对她好过。别是一株花,她顾长歌上一世活的矜矜业业到头来没有拼到一点别人的好,这一世又布衣素裳连个花布头都没有上过身。
无论在什么时候,今生还是前世,楚素都是只想着自己。连傻了都还想着给自己摘朵花。
楚素本来笑嘻嘻的装傻,看见顾长歌失神的样子也慌了神。他不过是没事干去晋王府附近转了转,见这梅花开的艳顺手摘了来,心想姑娘家大致都是喜欢花花草草的。楚素这个大男子汉手杵在那里不知所措,干脆生硬的把这花硬塞给了顾长歌。
眼睛忽闪忽闪,一副天真无邪的面孔。长歌捏着这支经过折腾有些焉败的花,笑意从眼中偷跑了出来。她抬手在楚素猝不及防的眼光里敲了傻子的脑壳。
“算你识相,不枉我这么多天照顾你。”楚素心里暗骂她死丫头,就见她猛地转过身教训起琳琅来。
“你这丫头,这么点胆子,真要是贼人入了府你怕是第一个吓破胆的。”琳琅委屈的缩着头,自知理亏,嘴唇撅了老高。
“行啦,来,把这花拿去插上。记得找个白净的瓷瓶儿,好看。”长歌满心欢喜,琳琅也只得依了她。小脚步赶着过来接过去,走之前还在楚素身上扫荡了一下。
“王爷,您呀,这出神入化的哪家飞贼都比不上您咯。”长歌装作要揍她的样子,小丫头吐着舌头匆匆跑开了。
楚素心里鄙夷,还真是有什么主就有什么奴仆。不过这顾长歌没有城府的样子,让他心中更为疑惑。越在她身边待的长,越是看不透她的背后究竟藏着怎么样的潜力。
顾长歌打发走琳琅,忽然拍上楚素的肩膀。替他掖掖颈间皱起来的衣领,楚素被突如其来的爱抚吓得条件反射的后退。
长歌楞了一下,转而大笑起来。模样胜过骄阳下的艳花,清新又不发可爱的笑容。
“你这傻子啊,一身本事偏脑子有病。以后别乱跑了,总归是个大活人。虽然知道你不容易受伤,现在也是个失了心智的人。这顾府已经算得上狼窟虎穴,还有个我照应。再像上次那样跑到茶馆去,没个熟悉的人倒把自己弄丢了。”
顾长歌一门心思的担忧他的安危,只不过是基于上一世楚素的照顾,也因为她知晓他的为人。好端端的人就突然痴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的回来。
楚素偏着头,突然嗤笑,眼睛不像寻常痴人那样清透明亮。意味深长的盯着顾长歌看,看的她心里发毛。几乎是瞬间,楚素的头就那么凑近她,鼻尖都快贴到了她额头,顾长歌谨慎的后退。
“……你!”
“姐姐,你是不是喜欢我啊。”楚素孩童般的口吻,问得长歌脑子一懵。
秦思棉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叫长歌吃饭。
还真是个傻子!顾长歌给他一个让人记忆深刻的白眼,转身往里屋走去了。
“过来吃饭!你这个傻子。”
楚素只是兴趣来了想逗一逗顾长歌,他自己都不知道,看着长歌离去的背影自己脸上爬上一抹富有深意的笑。
吃了饭,楚素闲着没事一个鱼跃上了树,窝在上边就不下来了。顾长歌也趁着大好时光,搬了把躺椅,摆上些房里搜刮来的茶水在树荫下乘凉。
“你倒真会享受。”她盯着楚素的身影,心中感叹自己是许久没有这样安逸过了。她原来攻于心计的时光是每日匆促,偷闲也寻不到日子。
眼睛眯了缝,睡意朦胧上头,楚素突然从树上坐起一个飞跃不知往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