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对楚洵落跑这件事没有太多惊讶,好像从一开始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以他的性格,不过是想求条活路,其余的便什么也威胁不到自己头上来。
至于是哪里出了问题,还需要仔细深究下去。
从鬼蜮门出来,长歌径直去了督镇街。
半月的光景不在督镇街,伙计们运营地越发好,现在不用她指导,带出来的工人们对每件事情都得心应手。
楚素从猎场回来以后就忙的脱不开身,和太子一样,一来楚洵的死太过突然,圣上不明真相把两个儿子绑在身边也是为了求个缘由。二来,朝政之事本就由他们俩接手,现在景王一死他背后的势力更是一股令人不敢轻放的力量,皇上需要他们来好好定夺。
自己的养生馆风生水起,长歌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木川旗在猎场遇到那个人之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时常沉默寡言,往往一问就是在发呆。
这么多天,虽然是灭了楚洵,长歌也没有感到很开心。这一战算是和楚贤打平,日后才是关键。
虎视眈眈的他们,以及所有不可知的力量,都在默默推动这一切,她还要更努力些,攀登想要可及的那个目标,前途漫漫。
长歌杵着下巴,两眼放空盯着街景愣神。
京城的街市总是那么热闹,各色议论绕在街头巷尾。天子脚下,繁华大道盛景,长歌瞩目着许多人的神采。有相互讲价的菜商,有寻得廉价胭脂高兴的小女子。
独处深宫几十载,她多久没这么静静地看着别人说话,什么也不用思虑。
人们总有诸多烦恼,或大或微,各种各样的表达方式。真好,长歌这么想。
渐渐地,那些五彩斑斓的衣角越发模糊,双眼迷离,贴在长几上睡了过去。
……
“唔……”睫毛在光下轻闪,困倦从眼眸里钻出,长歌迷迷糊糊睁开眼,门外已然接近黄昏。
带墨的暮色透进馆内,长歌才发觉自己一下子睡了那么久。无人提醒,这帮伙计也不知道叫醒她。手臂靠的酸麻,长歌动一动肩膀,玄衣忽地从后面脱落下来。
这是一件男人的衣服,一不留神染了地面的尘土。
“这是谁的?”
长歌手才触到衣角,一只手就伸了过来。
打盹让她有些迟暮,什么时候身边有了人都不自知。
仰头,萧淮冲她乐,将她搀了起来,顺势拾起地上的衣物。
“萧大哥,什么时候来的?”长歌明了这衣服是萧淮的,静静地递给他。
大统领男子气概,一个转身衣服已经完好的披上,手指在纽扣上飞舞,眼睛却是不动地看着她。
“睡得可真沉,这几日累坏了吧。”语气像是兄长,本就大她几岁的萧淮此刻显得更是知性。
他好像没有目的,就这样出现,理所当然的给熟睡的顾长歌披上一件衣衫。
长歌偏着头看他,今日的萧淮和往日有些什么不一样。她说不上来,那双眸子里有了点不同的韵味。
“女儿家,以后别这么冒冒失失睡在这里了。”萧淮手里好像有什么,长歌恍惚没有看清。
他的关心让自己一愣,想起自己的伙计不曾叫醒自己,想来也是眷顾男女有别。萧淮从来也不是拘礼之人。
而后笑容泛在脸上,长歌站直身子朝萧淮福了个礼。
“多谢萧大哥。”
这句话,一为这衣服。二为那猎场的千万箭矢,以及暗中清除何慕珊人手的萧淮的布阵。
他在楚贤身边反而成了最完美的掩饰,也帮了顾长歌一手。
萧淮走到椅子旁坐着,四处环顾了一下养生馆。
“这地方比顾府清净,看来以后得经常光顾一下。”
长歌招呼伙计给萧淮看茶,对他的到来并不意外,可是他这话说的长歌没了头绪。
作为客人欢迎那是自然,看这意思萧淮是没把自己当外人的。
“这里我闲着的时候才来,你还不如青梨园寻我来的实在。不过……你一个大统领,哪那么多功夫四处游走。”
萧淮一盏茶饮尽,面色有些微微泛红。长歌当他因为热茶而发,没有在意,又给他斟了一杯。
“整日的领兵操练,闲时也得寻个清净地方。我看你这个地方就很好。”
萧淮干脆放下茶盏,站起身在这里四处探看起来。
他的样子倒像个闲云雅客,仿佛是那些学识渊博的人,指着装潢高雅的地界,若有所思地点着头阖眸思索。
长歌跟在后头忍不住嗤笑,她虽与萧淮交之甚少,不过也看出来他何曾这样故作高深过。这个样子,像是胡闹,在她看来,萧淮怕是心里藏着什么事。
她走到萧淮身旁,学着他的样子朝墙上看。
“怎么样,萧大哥,我这格局不错吧。”
萧淮哪懂这些,轻声附和着,装作自己了解的样子。
长歌忍不住掩面笑,毫不留情地嘲笑萧淮。他今日心思不知在何方,突兀的来又不知在向长歌表达什么。
小女子立在跟前,微微一笑的模样,似那娇花盛开。萧淮悄悄侧身瞧她,白皙散光的脸尽显小女子情态。
一颦一笑虽不及倾城,不像那娇滴滴的千金似的,故作姿态,自然得体的清丽从她身上钻出来,跑到萧淮的眼里。
他凝视着她,女儿家的发丝慵懒的垂在额前,微风涌动,扬在眉间。清婉动人,撩拨心弦。
她说着什么,萧淮已经听不清。笑容整个荡进他的心尖,顾长歌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