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慕珊所说的勇气,不过是顾长笙一腔热血用来对付顾长歌的狠毒和决绝。
她任一生意气,也从未见过想把一个人至死地的嘴脸是如此狂野且坚定。
顾长笙几乎是揪着自己的衣襟,告诉何慕珊她有多想,让这庶女下至地狱。
“她从一开始,就不是属于这里的人。”
那嘲弄和可怖的眼神,明明望着远方,何慕珊还从里面看出几分贪婪的渴望。
她曾试图从顾长笙嘴里挖出更多的信息,她们俩从同住,顾长笙就毫不避讳地吐露对顾长歌的憎恶,不仅仅是那份嫉妒。
然而顾长笙除了在谈论起顾长歌时发疯,其余时候都再正常不过,何慕珊甚至觉得她有些不可理喻。
“你不能理解,她的到来对我有着怎么样的威胁和伤害。”顾长笙红着眼,何慕珊想,不知是当夜的红烛火太盛,还是顾长笙眼里真的能恨成这样。
这样一个人,说着要拉自己入伍的言论,何慕珊本是不认同的。
她对顾长笙的印象,停留在诸多年前,顾侯爷之女以容貌和才智服人,引无数男子竞拜在石榴裙下。
那时的何慕珊对顾长笙,只能说是又亲见了一个恃宠而骄的富家千金自傲的过程。
这样的女子在京城无数,都是些名门之女。路子相仿,于何慕珊来说,只不过是又多了这样一个庸俗的女子。
仗着出身豪门,以侯爷面子为背景,有点所长便极具夸耀。这样的风气,京城里多如繁星。
而在帐篷里时,顾长笙同她说起,没有一点骄傲,反而从她的眼里看到丝丝落寞。
何慕珊是个不拘小节的人,跟随自己的将军父亲领略了众多英雄风骚。向来对顾长笙这样的小家子气不以为然,所以第一面总是不友好的。
对顾长歌是嫉妒,对顾长笙就是嫌恶。
然而顾长笙口里的自己的一切,从出生以来,就好像是为了名誉。
高牡荷性子傲,顾侯爷更甚。活在这样影响下的顾长笙,自幼从厚重的压力里存活,只为了给顾家增添面子。
她的所有,必须大放异彩,必须获得认可……
才算是一种能上的台面的东西,一直以来的享受!!!
偏偏这样一个人,让何慕珊因为她的几句话,开始摇摆不定起来。
只因那一句:“你就算把对宁王殿下的仰慕放在台面上又如何,在他心里,再光明磊落,那顾长歌也胜过无数何慕珊。”
一句话,让何慕珊陷入了无尽深思。
在楚素眼里,只要有顾长歌一时,就不会容她何慕珊一刻。
她是明白的,顾长笙更明白,自己以怎么样的方式掐住了何慕珊的痛楚。
何慕珊敢去争,也不畏惧。但是最怕的,是楚素的毫不留情,光是冷漠与拒之千里,何慕珊可以发自心底的不敢靠近,更不用说楚素对顾长歌的态度。
“你敢做吗?”顾长笙抱着手问她的时候,已经走到帐篷布帘边,因为走动带动的风扬起三分帘底,吹入一丝凉意。
她敢做吗?有何不敢,可是那是她想要的吗?何慕珊看着顾长笙,久久没有答话,直到凉风灌入,才惊觉有人离开了帐内。
那一夜,何慕珊守着炭火四扬的火盆,灰烬在热流中极速上升又落下,晃了一夜的眼睛。她就盯了一夜自己的影子,在白账上拉出冗长无比的样子。
就如现在,她盯着顾长笙的背影一样。
思虑良久,终究内心敌不过本能,凭那份私欲,她想除掉顾长歌。
一夜的烦闷堵在胸脯,那沉重的箭矢成了自己发泄的余地,一箭箭没入树干,像是什么东西带着自己的心思,沉压进去。
“我敢,你如何。”何慕珊的声音很轻,若不是此时寂静无声,顾长笙还以为是什么风扫落叶的动静。
顾长笙慢慢侧过身子,一如她心知肚明的模样,云眉轻佻,瞥见何慕珊的欲言又止。
到现在为止,何慕珊都不知道自己搭上的这个人,有几分可靠。偏就鬼使神差的,叫住了她。
“我们都不过,为求安生而已。”
安生谈何容易,顾长笙不过就是个说辞。何慕珊却知道,她背后的深意。
顾长歌在京城的所作所为,无疑在给自己铺垫一条道路,她时而表现出的从容不迫,足够活在百姓话题里。
何慕珊的安生,是楚素。顾长歌的安生,是顾长歌消失。
且不说这最终的目的,是她们共同希望顾长歌毁灭,何慕珊也觉得该拼一把。
“不如挑明言说,我要的,是顾长歌永远消失,何小姐要的,是这背后的利益。”
“我若同你入伙,并不代表与你在一条船上。你的勇气我佩服,可我也有自己的想法。”
何慕珊只有单纯的一个楚素,顾长笙却是想要致顾长歌于死地。
这是什么样的后果,何慕珊不可能不清楚。看向顾长笙的眼神里,多了几层韵味。
她清楚明白的知道,一旦踏入这个坑,有可能爬起来的过程,会被以同样的方式踢回坑内,总之不是打败敌人,便是被敌人所打败!
“你要知道,你走的是怎样的一条路。顾长歌,可不是你轻易招惹的。”
何慕珊看得透,顾长歌远比顾长笙聪明得多。所以她才会来拉拢自己,让自己做其后一堵墙。
顾长笙怔怔看着何慕珊,她这话里的意思,等于拉何慕珊靠拢自己。而何慕珊是有自己的底线的,不过这样子就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