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的火光在虚空中升腾,苏问彻底被血浆包裹,方云奇无奈摇头,那最后一缕气息也都被淹没。
成佛不易,入魔不难,有道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释教总是用如此的说辞来劝解人心向善,却从不考虑那人为何要举起屠刀,曾经魔教的一位大能现身三佛寺,指着寺中上前和尚骂道:“世间十万秃驴却修不出一个佛祖,却偏偏能从千万世人之中一眼认出谁人是魔,何人该渡,若这世间真有你等口中因果,那我等成魔便是顺应天道,若是无魔可说,又那来你们这些秃驴的香火钱。”
苏问不信因果,不闻命数,但他仍然逃不过,当初他亲眼所见黄家三老的鬼度,深知青澜佛舍不可误入歧途,可偏偏在纵院一战,让他不得不放弃水到渠成,强开鬼度,如若之后回头也无碍,却偏偏不给他机会,柳三晓真心报恩,反倒亲手埋下一颗赤红血种,画地生看似随意之举,换来他举刀斩四十三人性命,鲜血灌注,嫩芽萌生,又吸入血魔尸怨念,尽管苏问一直在避,终究还是被人引入其中。
刀光与红蛇交错,大片大片的猩红光华炸裂,但在瞬间又完好如初,已经不再是灵力构筑,而是苏问的生机,既然不死不灭,那么生机耗尽之时也就是毁灭。
就在此时,一枚铜钱突然从虚空坠下,落在苏问面前,被血浆包裹的头颅艰难扬起,透过深邃疲倦的目光,骤然间铜钱佛光炸起,诵经之音好似从苍穹之上传荡而来,在苏问后背的影阴突然剧烈颤抖,好似遇到天敌般蜷缩成一团,佛光透过魔躯直射在苏问身躯之上,血浆急速消退,重新露出他的本来面目,光芒中似有一尊真佛,一手拈花,一手停滞胸前,忽而口诵四字,抬掌拍下,如同整个苍穹压迫而来,将两尊魔躯镇压其下,随着手掌的下沉,好似血肉剥离一般,附着在最外层的赤红鳞甲不断炸裂,魔首无力挣扎,獠牙消散,双目重新化作幽幽鬼火,等到鳞甲撕裂,其下皮肉冰雪消融而去,血浆重新退回苏问的双臂,四只魔手奋力顶起,想要阻挡那只光芒大手下沉,仅是半息便连同青色手骨一同断裂,一声幽怨愤懑的咆哮最终被真佛淹没在掌下,一缕缕无所依托的魂魄飘荡在虚空之中,迷茫的神情没了狰狞,没有愤怒,仅是不知所措的看向佛影,在阵阵经文声中化作无数光点消散。
铜钱落地,普通无华,连同所有的佛光,诵经,以及那尊佛影都穆然褪尽,与此同时似有一声轻叹凭空传来。
佛掌消失,露出其下的苏问,青澜佛舍被彻底打碎,仅剩一簇青红交加的火苗在他胸口微弱升腾着。
通然名目光狠辣,双手甩出无数血丝缠绕住昏迷不醒的苏问,然而一道刀光同样迅速,不仅斩断血丝,又直逼他们师兄妹三人而来,秦潼与郭元生紧握手中兵刃几乎是追着那道刀光而出。
金身通明的钟有离一拳砸碎刀光,被跟来的那根长槊一击点在胸口倒飞而出,秦潼肩顶巨剑撞来,整个身形藏在其后,彩可然玉手撩拨,十根半寸尖锐的指甲好似钢针般撕裂劲风,在巨剑上擦出阵阵火星,随即腰间那根羊脂玉带飞出,顺着那把巨剑缠绕而去,眼见便要立功,通然名突然眉头猛跳,赶忙探手扼住彩可然手腕,而那柄巨剑好似被人猛踢一脚迎面砸来,彩可然硬推一掌,就在掀翻巨剑刹那,其后之人却并非秦潼,周不言拇指推刀出鞘,寒烈的刀光倾泄而下,一道血痕贯穿彩可然面门,通然名飞身退去,手中依旧握住对方的手腕,却只剩半具身子。
山岗上画地生亲咬着嘴唇,嗤了一声道:“该死的周不言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可惜了一位炼器师就这么被一刀香消玉殒。”
能够吞灭千万人生机的千煞宝瓶,还有那条能让立尘强者都动弹不得的羊脂玉带,都是不可多得的灵器,若非是有她相助,纵然再给通然名三十年也绝无可能炼出血魔尸来。
“师妹。”通然名痛声大呼,然而那柄追魂钢刀根本不给他悲切的机会,血丝漫天如同蛛网封锁住周不言与秦潼前行之路,反身朝远处遁走,正与钟有离贴身互搏的郭元生突然察觉到身后一刹惊凉,一掌震退对方,双手飞舞长槊,如炽凤护体不得侵,百根血线被斩断散落。
“师弟,走。”通然名不敢贪功,周不言莫名让他感到畏惧,明明之前也不过与自己斗的五五之分,可方才那一刀却突然霸道难挡,莫说是彩可然,就是他自己也未必有信心接下。
两人飞快朝远处山岗掠去,郭元生还想追,却被周不言拦住,后者冷冷望向远处的山岗,依稀可见人影,顿了片刻,缓缓收刀归鞘。
画地生看着狼狈的二人朝自己掠来,神情如常,无喜无怒。
“画小姐救命啊!那苏问身边竟还藏着三名实力高深的扈从,师妹她更是惨死刀下,还请画小姐替我报仇雪恨,日后通某必当做牛做马以报大恩。”通然名拜倒在地,脑袋拼命的磕在地上。
“做牛做马就不必了,拿你二人的命来还就好。”一阵风吹拂起女子额前秀发,那抹邪魅的笑容惊得通然名二人毛骨悚然,连连退步。
“画地生,若不是你提出的合作,我师兄妹三人又何至于落得这等地步,却想过河拆桥,我便是拼的一死,也要你不得好过。”钟有离怒声喝道,浑身金光大起。
“合作?你等身为魔教余孽,人人得而诛之,我身为正道传承又岂会你尔等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