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再次扑面,像是暗示的信号一般,只见信承眨了眨眼,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俯身诚恳道:“殿下。”
宁容左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什么?”
信承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忠诚:“末将愿追随殿下,一生一世鞍前马后,就算油锅刀山也在所不辞。”
隔着一墙的江淮闻言,轻轻一笑。
这个信承反应倒快,知道了这么大的事情,脑袋本身就不保了。
而宁容左本身也没起杀心,只伸手将他扶起来,淡淡道:“我若是信不过你,也不会将此事透露给你的,无妨。”
信承一听这话,感动的鼻腔泛酸,用力的点了点头:“末将能得殿下赏识,是末将之福,这辈子……”
“行了行了。”宁容左截住他的话,笑道,“你不必说了,这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咱们也快些启程吧,父皇还等着咱们去复命呢。”
信承应声,刚要抬脚离开,就听宁容左凛冽道:“什么人!”
他一怔,旋即飞快的反应过来,转身绕进那园子里,和一个人直接迎面撞上,遂厉声道:“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
……
对面的蔡老板被吼得浑身一哆嗦,讪笑道:“公子您这就是说笑了,这……这是我的园子啊。”
信承一噎,不知道怎么接话,探身出去对宁容左道:“殿下,不知道这个姓蔡的听没听到,要不要末将……”
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宁容左轻轻摇头,伸手将他拽了出来,淡然道:“走吧。”
信承至此,只好乖乖的和他离开了。
而园子里,蔡老板长呼了口气,一边嘟囔着什么,一边往后台的方向走,临了路过那戏台的时候,猛然停住:“姑娘?你这是?”
视线转移,只见江淮躲在那一旁的桌子下面,缩的小小的,瞧见蔡老板,她尴尬的笑道:“掉了东西,掉了东西。”
蔡老板一脸古怪,或许是觉得江淮古怪:“既如此,捡了就请回吧,今个儿园子不开了,姑娘若是想听,明日再来吧。”
江淮忙不迭点头,指了指外面:“那两人走了吗?”
蔡老板不知道她为什么问,却还是点了点头。
江淮松了口气,从桌子下面钻出来:“叨扰了。”从手腕上取下新买的缠丝玉镯子放在桌上,轻笑了笑,飞快的离开了。
蔡老板方才还莫名其妙的,这会儿见江淮出手如此阔绰,也就不放在心上了,拿回镯子,吹着小曲儿回去后台了。
今天还真是大丰收呢。
另一边,江淮回去那万枝客栈,沿路的氛围,可要比去戏园子时热闹百倍,那馄饨摊的老板举着勺子,正在和街上的百姓兴致冲冲的说着王泗被除的事情,脸上的喜悦,可不是能装出来的。
她瞧着,也由内而发的笑了笑。
只是可叹,方才路过郑氏药行的时候,那郑夫人哭死过去,郑老爷扶着爱妻,见到爱女的尸体,恨不得直接吞药自尽。
等回去了客栈,江淮见律儿没什么大碍,便放下心来,嘱咐两人今夜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再启程出沂北。
高伦还以为她是见王泗被除,不会被找上门来才多留一宿的,事实上,江淮不过是想让宁容左先走,免得路上会遇到罢了。
反正出了沂北就是抚州,耽搁两日也无妨。
深夜,江淮躺在床上,合衣无眠。
她自打回来后就满脑混乱,宁容左临走之言始终挥之不去,什么摄政王曹延,被先皇掐死的敏贵妃,还有……汤帝的身世。
如果汤帝真的是曹延之后,那宁容左和她就没有血缘关系了。
想着,江淮无奈的坐起身来,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烦心。
总有怪事将他俩往一起推。
明明已经死了心的。
‘噼里啪啦’
突然,屋外没有预兆的响起激烈的鞭炮声,再然后是疯狂的敲锣打鼓,沿街转瞬间铺满了大人和孩子们欢声笑语。
江淮被吓了一跳,起身推窗查看,登时有些忍俊不禁。
原是在庆祝王泗以除的事情。
她索性把窗推到最大,斜坐在那上头,一夜未睡。
翌日清早,三人上路。
因着昨夜看了一晚上的热闹,江淮白日没精神,已经在马车里补了一晌午的觉,将近巳时才醒过来。
她缩在座位上,头枕律儿的腿,她这一醒,那人察觉到,赶紧扶着她的身子起来,关切道:“大人您醒了?我给您拿水喝。”
江淮轻摇头,瞧见她的左腿有些异样,讪讪道:“麻了?”
律儿点了点头,大方道:“没事。”
江淮打了个哈欠,伸手帮她按摩着,不一会儿便舒缓了她腿上的酸麻意,顺便撩开那帘子,瞧着外面的雪景,忽然道:“停车。”
高伦在外面听见,赶紧停了车,回头道:“怎么了大人?”
律儿也道:“是不是颠簸的累了?”
江淮淡淡道:“你们听见了?”在那两人疑惑的表情中道,“远处有水声,估计是条小溪,我下去活动一下筋骨。”
高伦掀开车帘子,扶着她下来:“我陪大人一起去吧。”
“拉倒吧,你连水声都没听见。”
江淮友好的推拒过后,独自沿着那声音向北边走去,果然看到了一条还未完全冰冻的小溪,走过去深吸了口沁凉的空气,蹲了下来。
如镜的冰面映出她清秀的五官,却毫无表情。
四年前,初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