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江淮心狠手辣,但看到别人如此,还是有些唏嘘,更何况青天白日就杀人,到底不是她的作风,遂微咽口水。
对面那馄饨摊的老板也不知不觉撑大了鼻孔,低头盯着自己那早就凉透了的汤水,机械化的摆臂,用大勺子来回搅弄着。
好在那王泗杀了万家人后,并没有在这里停留,许是要去给那莱家老爷复命,不过在他路过江淮身后的时候,仍旧留意了两眼。
那尸体的血迹,在那雪地上拖了老长。
待王泗拐出街口,四周的空气才缓缓的流动起来,许是被周围人影响,江淮也跟着松了口气,又多瞄了两眼他离开的方向。
而摊贩老板则小声道:“姑娘,我方才见那王泗看了你好几眼,怕是盯上你了,听我的话,赶紧走,是本地的就搬走,不是本地的,现在就离开这万枝县,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江淮见他和那客栈的店小二都这样说了,有些笑不出来,看样子这个王泗的凶恶程度实在是不可小觑,不过律儿还没休息好,若是今夜平安无事,那就明天一早在启程也不迟。
她本不怕那个王泗,只是不想因为杀他而惹麻烦罢了。
在这里吃了碗馄饨,听别的客人说前面的二道街有个戏园子,今天特地请了那周家班来唱小曲儿,便付了钱过去了。
一路走走停停,吃的肚子好撑。
江淮又逛了一会儿,准备去二道街的戏园子,忽然在左手边的一个巷口瞧见了王泗的身影,她略微驻脚,心里隐生不安。
“啊!”
一道极细的尖叫声从巷子深处传来,江淮迟疑几秒,她本不是管闲事的性子,想了想,却还是准备进去看一眼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不过这步子还没等迈出去,就听到有踩雪声急速逼近,她迅速转过身躲到墙边,却瞧见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连滚带爬,且惊慌失措的跑了出来,他头也不回,一直跑进对面巷子,至拐角消失不见。
这人吓坏了,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江淮略微心悬,觉得这里面猫腻不小,正想进去的时候,又听见一道踩雪声传出,无奈皱眉,又躲回巷墙外。
与那逃跑的男子不同,这道脚步声有力且极其沉稳。
是个武人。
是王泗。
这人大摇大摆的走出来,血腥味刹那间散开,目光阴鸷的扫去,视线内所有的行人都无声的加快了走路速度,仅仅三次呼吸过后便再也看不到任何人影,他伸手摸了一下头皮极硬的脑袋,不紧不慢的系好腰绳,咳了两声,缓缓往右边走。
江淮躲在左边的墙外,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了一步。
‘咯吱……’
踩雪声响起。
她登时恨铁不成钢的闭上眼睛,听到那王泗的脚步声停住,心蓦然轻悬,两秒后,那脚步声重新响起,这才松了口气。
应该是没注意到自己。
江淮稍微松懈,探身出去,想要看看那人到底走没走。
猛然对上一张狰狞的脸!
江淮一惊,险些下意识的喊出来。
是王泗。
看清来人后,江淮呼了口气,任凭那王泗的脸有多可怕,她都没有惊恐的后退,只是放在身侧的手,在缓缓运力。
冬日里,那手指泛出比雪还要白皙的颜色。
只需一下便能穿透他的下巴。
四目相对,两人一对眼比一对眼要深邃,王泗的瞳孔里钻出凶恶的猛虎来,江淮的双眸则化作鬼窟,爬出恶魔吞噬了那猛虎。
王泗果然和一般的恶霸不同,他话少,也不主动找茬,但若是想要杀人强女,却是说干就干,一意孤行的多。
不过面对江淮这般高品质的美人,他倒是显得十分无动于衷,也或许是刚刚做了一次的原因,垂眸瞧见江淮那泛着白朦的手指,再抬眼,直接转身离开。
江淮同样面无表情,在他走后,转身进了那巷子,越往里走那腥臭味越重,至拐角处,她眼皮一跳,情绪霎时凝重起来。
是一具少女尸体,死相极惨,她不曾瞑目,下巴也被人活生生的掐碎了,牙齿崩裂舌头耷拉着,身上不着寸缕,左胸柔软和小腹处全都被鲜血侵红,双腿间狼藉一片,有肠肚流出来,还散着热气。
江淮往后退了两步,躲开那流过来的深红血河。
注意到尸体旁的散乱衣服,她有些愕然,这不是……王泗在杀那万家人的时候,正好站在她对面,也就是馄饨摊后面的女孩儿吗?
她记得这身漂亮的冰蓝色冬袍。
绣了精致的霜花在上头。
原来王泗没在看她,而是在看这个女孩儿!
江淮被话堵得嗓子疼,也终于知道这万枝县的百姓为何那么怕王泗了,瞧这女孩的衣着,不像是普通人家,可那王泗仍是没有丝毫顾虑的下了手,还把人家姑娘给祸害成这个样子。
这就叫不怕横的,就怕不要命的。
“小姐!小姐!”
正想着,身后有人哭丧着跑进巷子,江淮回头,发现是方才那个跑出去的男子,他被打的也不轻,一瘸一拐的。
这人无视江淮,转头看见死去的女孩儿,吓得直接坐在地上,连着扇了自己十多个大嘴巴,那声音是要多响有多响。
“小姐!陈二对不起您!对不起郑老爷啊!”
那个称自己是陈二的男子悲痛欲绝,但胆子小,也不敢给自家小姐收尸,只在旁边大声的哀嚎着,痛骂王泗不是人,是出来的畜生。
江淮见状,无声的退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