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把那白瓷瓶摔碎了,大部分金乌素的粉末都和那淤泥混合在了一起,却有一些,沾到了江淮的左手的尾指上。
那褐色的粉末在此刻,冲击着江淮的神经。
常总管眼底一闪惊喜,心道任凭你是天王老子,怕是也要投降了吧,这日日的裂肤之痛,可是谁也扛不住的,更何况,解药近在眼前。
叶征垂眸,面无表情。
他还是没有把握。
江淮这个人,总是不按套路出牌。
而慕容清则痛心疾首的喊着,手腕被那镣铐磨得汩汩流血,身子拼了命的往前倾:“君幸!你不能吃!你若是吃了可就出不去了!”
江淮听不到,她趴在泥水里,瞧着自己尾指上的些许粉末,目光直勾勾的,仿佛在看着一件稀世珍品,在看着一碟充饥佳肴,在看着能让她不再受生不如死的裂肤之痛的救命药。
“君幸!”慕容清不肯放弃,“你要是吃了!就要在这地牢里待上一辈子!你不是向往自由吗!你给我醒醒!”
江淮把尾指缓缓靠近嘴唇。
醒醒?
她都醒了二十四年了。
醒着有什么好。
而叶征见她终于选择自甘堕落,袖中的手缓缓攥拳……吃吧,吃了之后,你就永远都是我的掌中宝了。
慕容清眼眶裂红,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君幸!你今日要是控制不住!那咱们……可就再也不回去家了!”
不知道是哪个字戳中了江淮,她的动作猛然停住了,只不过这个停顿只持续了可悲的两秒,眼见着她就要伸舌去舔那些粉末。
“君幸。”
慕容清忽然不再喊了,他眼底生出悲戚,心痛难忍,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才说出这六个字。
“你想想……宁容左。”
说罢,狠狠咬牙,腥味瞬间在舌根尝遍。
连他自己都这样想,还怎么奢望君幸能把心放在他的身上。
眼泪逼出眼眶。
叶征挑眉,一闪冷笑。
但出乎意料的是,江淮停住了,她转头看着失魂落魄的慕容清,好像能望见他心里的酸楚,沉默了几秒,然后眼底阴沉血红,轻声道:“想他?”
“……想他不如想你。”
江淮说完,直接将左手尾指放在牙关处,用尽全力一咬!
“君幸不要!”
慕容清的意识爆炸。
江淮狠心,切齿割肤,断了连筋的一截小指。
她猛地浑身一僵,满嘴是血,几秒后,颤栗如筛,啐了口血沫,顺带把那一截小指给吐了出去,黑暗中,在淤泥水上,溅出些涟漪来。
真实的生理疼痛袭来,幻觉的裂肤之痛消退,江淮像是溺水之人重新靠了岸,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汗如雨下。
她用另一只手攥着伤口,用力的弓着身子,头很低,快要埋到自己的胸口,十指连心锥疼,忍不住撕心裂肺的喊了起来。
那声音嵌在墙缝里,除去疼痛所致,更多的是捉弄人的痛快,还有那心内鸣不平,为自己多年生死交加却无法深陷绝望的宣泄。
关了这么多天,她总算是有了些活人气儿。
而围观的几人已经被镇住了,慕容清没想到江淮会这样,当真是心如刀绞,恨不得现在自己死来换她生,他痛苦的闭上眼睛,往后仰了仰头,有晶润的泪染湿睫毛。
对不起,表哥没能保护好你。
而叶征的表情,如凛冬的寒风,是愤怒到极致的冷静,负手看着缩成一团的江淮,点了点头:“好,算你狠,等死吧。”
常总管惊得下巴都合不拢,茫然道:“大王……这?”
叶征充耳不闻,面色铁青的出去了。
常总管忙跟上。
而曹燮多留意了一眼江淮,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竟然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跟上那两人的脚步。
……
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只知道疼。
小指头疼,浑身上下也疼。
好在那金乌素的药毒已经过去了一波。
她倒在地上,眼睛睁不开,意识却异常的清醒,如果不是年前尸寒之气发作的时候,吃了一颗广陵仙,这么折腾怕是早就死了。
再者,就是小腹内那条九筋蛊的功劳,百虫之王的名声不是白说说而已。
既是毒蛊,也是药蛊。
饮半城,不是骂人。
是真的谢谢你八辈祖宗。
当初埋这个蛊的时候,她还想要挖出去,现在看来,是当初的自己有眼不识金镶玉,错把珍珠当砂石。
忽然,那石门再次升起。
江淮听着那声音,做不出任何反应,左不过是叶征又来了,谁知慕容清的话,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叶?”
江淮一愣,想要睁开眼睛,却死活做不到,只听到那牢门的开合声响起,然后一股清香扑面而来,她的脸上,落了一只冰凉凉的手。
“叶,你怎么来了?”
慕容清的声音满是怀疑和谨慎。
叶根本不理他,只抚摸着江淮的脸,小小年纪,眼底尽是贪婪和狡猾,轻笑道:“我听到曹燮和母后说话,你居然真的被二哥关在了这里。”笑声刺耳,“太好了,你这张脸,是我的了。”
江淮费力,终于敞开一条缝隙,瞧见面前的叶。
视线相对,她心内恐惧。
自己的脸?
千蛛面!
她想要自己的人皮面具!
江淮不寒而栗,来不及思考叶如何会知道千蛛面的事情,只用尽浑身力气挣扎了一下,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