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柠一把夺下来,做足了心理准备,颤抖着手展开。
上面有两个字。
虽然那两个字被雨水染的模糊,但依稀可辩笔画。
寒秋。
那是郭凛的表字。
郭凛,字寒秋。
穆青柠瞳孔皱缩,猛地将衣布合上,犹如被惊雷击中,茫茫然的踉跄了几步。
郭染满眼悲彻,一把扶住她:“母亲!”
穆青柠浑身颤栗如筛,倒吸了几口凉气,攥着那衣布在胸口,纤长的指甲片片切入掌心,失子之痛,生不如死啊!
郭染见此,脸色惨白,也忍不住落下滚热的泪来。
大哥临出发前,曾与家中约好,若是平安带着于津归来,自是最好,若是在锡平出了什么事,无论如何,都会叫奔儿带消息回来复命。
寒秋。
就是约定好的暗号。
锡平之劫。
大哥怕是已经命丧黄泉了。
‘扑通’
郭染回头,发现奔儿已经体力不支的倒在了地上,他将母亲交于仆人怀中,扑过去倒在奔儿身侧,抚着它的眼睛,心酸道:“奔儿。”
那畜生听见呼唤,抬了抬眼皮,筋疲力尽的扬了下脑袋,瞬间又砸进那冰冷的泥水地面,动了动嘴唇,和主人在另一个世界安心相遇了。
郭染捧着它的脑袋,任由它嘴角的白沫蹭的满身,心疼道:“奔儿。”
“老爷。”
那扶着穆青柠的仆人转头,泪流满面的唤了一句。
郭绝坐在不远处的木轮椅上,身后是萧索的车辙,他的手攥成拳头放在自己那疼到没有知觉的腿上,最后轻轻的砸了一下。
郭瑾在她身后掩面痛哭,而他却无有丝毫的泪意。
雨水如帘,帘后是他浓黑深邃的视线。
原来,天有绝人之路。
“老二,别哭了,你现在,亲自把消息送去太后的御景殿。”
他面无表情道。
……
御景殿内,太后负手伫立在窗前,外面的雨势在持续多天之后,非但没有减小的趋势,反而越下越激烈,瞧着那院角的地面,已经冒了烟。
书桐从外面撑伞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人,正是冒雨赶来的郭染。
他浑身透冷,手脚直打哆嗦,却还是揖礼道:“给太后请安。”
那人身型未动:“出事了?”
郭染闻言,面色愈发憔悴,从怀里掏出那片衣布来。
书桐接过,深吸了几口气,上前几步平摊在掌心。
太后垂眸,那寒秋两个字因是用血写的,已经看不太清了。
“寒秋。”她沉沉道,“还是哀家赐给他的表字。”
书桐抬眼,一脸悲怆:“大公子去了,太后节哀。”
那人睫毛轻颤,郭凛这个自小疼到大的亲侄孙死了,她到底是难掩悲伤,转头看郭染,沉呼了一口气:“你父母怎么样了?”
郭染语气浑噩:“父亲还好,母亲……已经哭昏过去了。”
“叫青柠节哀。”太后道,“于津可还活着?”
郭染摇了摇头:“已经死了,荡山铺遍白绫,为其送葬。”
“知道是谁做的吗?”
“不知。”
太后将那片衣布叠好,走过去道:“哀家知道了。”
停了停,语重心长道:“郭染,如今郭家就只剩下你和瑾儿,哀家不求你能追赶你大哥,只以后不要添乱就是了。”
郭染不敢多言,听话的点了点头:“染儿记住了。”
太后叹了叹:“这一切若能平定,哀家兴许会叫皇帝……把你大哥的礼部郎中之位转交于你,你既生在局中,入仕是避不开的路,哀家和恭月会帮衬着你。”
郭染低头:“是。”
太后见他指尖发颤,不知道是冻得还是对未来的恐惧,这孩子自小生长在父亲和兄长的羽翼之下,甚至不知道扶统大任的事情。
他所知的一切和江歇一样,但性格和胆识却差三小子太多,便是入仕,怕是也不能寄托太多希望。
她握了握郭染的手,安抚道:“一切还有哀家,你别怕,先回去吧。”
郭染嘴唇青紫,抬眼看了看,行礼转身离开。
待其走后,书桐才道:“太后,咱们这御景殿里怕是有……”
太后猛然甩眼,直接截住书桐未出口的余下半句话。
这御景殿里。
怕是被人插了眼线。
否则郭凛去白溪城,去那荡山多老庙请于津出山的事情,怎么会被传出去,传到那凶手的耳朵里,让其提前杀死了于津,又在那庙内设好埋伏,静等猎物?
只是,不知道是谁做的手脚。
长欢。
明王。
其二者间必藏凶手。
太后沉沉的叹了口气,又将手里的衣布展开来看了看,忽然,她平整的眉间微微蹙起,叫书桐过来,往前递了递:“哀家眼神不济,你瞧瞧,这寒秋二字下面,是不是还写了什么?”
书桐闻言,忙接过那衣布来仔细辨认着是一个没写完最后一捺的‘长’字。
她浑然一凛,对着太后瞪眼道:“是长,是……长欢公主。”
太后拿回衣布看了看,果不其然,当真如书桐所说是半个‘长’字。
她抬起头来,将那片衣布攥的越来越紧,低冷道:“果然是这个丫头。”
书桐无奈:“……太后。”
“哀家猜,杀于津之人十有**就是她,果不其然被哀家猜中了。”太后语气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