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省,兵部司。
安静的屋内,邓回坐在桌案前,一丝不苟的写着给江歇的介绍信。
他笔杆子动得飞快,斜睨了一眼坐在一旁翻阅着那本《孙子兵法》的江淮,淡淡问道:“三公子的这封介绍信,大人怎么不自己写?常闻那黄山书院的钟院首是个谄媚势力的人,一看到大人的名字,自然对三公子多加照拂。”
江淮将目光从那一行行细小的字上移开,淡漠道:“老三不想沾我和我大哥的光,想要凭自己的真才实学参考科举。”
邓回唇弧微勾,似笑非笑。
江淮打量着他,放下那本书:“你也觉得他太天真了是不是?”
邓回出乎意料的摇了摇头,拿起一旁的凉茶呷了一口,语气多有怅然:“说是天真,不如说是初心可贵,现在的朝廷是一片乌烟瘴气,大家明争暗斗,哪还有当初为官之时的初心,说是为百姓造福,为家族争耀,到头来不也是同流合污,互相勾结以得自保吗。”
江淮认同的点头:“你这话倒是不错,可你现在和他说,他也不懂。”
邓回继续执笔:“那大人打算怎么办?”
江淮毫不忌讳的说了:“我到时候会叫骆礼维在次试的时候,把他刷下来。”
邓回挑眉:“既如此,大人何不叫他别参加今年的科举了,这样费尽心力的安排,不是多此一举吗?”
江淮淡淡道:“你不知道我们家这个老三,脾气比我大哥还倔,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叫他考,他是不会罢休的。”
邓回笑了笑,眸光颇深:“那大人就打算一直这样护着三公子吗?”
“当然不是。”江淮甩开那柄两仪扇,将对面小壶里飘出来的香烟扇的远了些,“我打算让他参加秋末的武举,以他现在的能力,进入三甲不难,他既然非要入仕,我不会硬拦,只是比起现在的朝堂,还是让他和我大哥一样,从武吧,那样更稳妥一些。”
邓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感慨道:“说来,这么多年,大人还真是辛劳,事事都要考虑的周全。”说完,苦笑着摇头,“便是如此,还总有人不理解。”
江淮垂眸,流泻出的神情一片淡然:“无妨,既然选了这条路,硬着头皮咬着牙,也要走完。”
邓回捉摸着这句话,微叹了叹,片刻,将写好的信装起来:“都写好了,三公子打算何时去黄山学院报名,明天可就截止了。”
江淮接过,道:“一会儿我去一趟礼部司,叫骆礼维直接办了就是,不必他乱跑。”说着,挥了下手,“今日有劳了,我先回去了。”
邓回颔首:“大人慢走。”
开门,关门。
细雨微停,空气中凉意渗透。
台阶上盛满了雨水,江淮踏脚飞溅,她四处寻着江歇,入宫的时候带着他,方才下起雨来不知道跑到哪里躲雨去了,问了两个过路的小太监才知道,他躲雨,跑到练武场去了。
兵部司离练武场不远也不近,等江淮到那里的时候,正瞧见他从一旁的亭子里出来,一旁院门处的守兵见她,忙道:“御侍大人。”
江淮点了点头,可巧江歇站在那宽阔的台上往出看。
他身形颀长,面容清俊,眼中明亮似月光挥洒,意气十分风发:“二姐!”说着,一扬好看的下巴,“雨停了,要出宫了吗?”
江淮唇瓣微动,恍然来了精神,一步步往里走:“不急。”说着,走到那兵器架子前扫量着,看样子是要选一样。
江歇不解的看着她,扬声喊道:“二姐!你要做什么?”
江淮最后挑了一个重量正好的木制长棍来,在手里掂了掂,然后转身上了那个圆台,在江歇莫名其妙的目光中将那个木棍扔给他,含笑道:“我不是说了,等转过年来要试你的功夫吗,若真能在我手下走过十招,秋末的武举我就让你参加。”
江歇愣了愣:“可是我都已经要报名科举了?若是考上了,就不能再参加武举了。”
江淮笑容微深:“还没考呢,无妨。”
江歇被她笑的浑身不自在,心道这个二姐又弄什么猫腻,可是如此交手的机会又少之又少,他微提了提精神,眸光泽亮:“既如此,那就来吧。”说着,拿着那根木棍摆好架势。
江淮十指交叠抻了抻胳膊,明显有‘咯咯’声从骨骼里传出来,说起来,也有许久都没活动过了,不知道技艺会不会稍微生疏。
远处看场子的几位守兵看这架势,各个目不转睛,毕竟六道阁的断骨**素日极难得见,今日终能一饱眼福,自然不能错过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那我可就不留情了!”江歇注意力极为集中,举棍破空而上,那棍头在半空中旋的飞快,画出一朵朵虚影花来。
江淮微退一步,双手自身侧抬起时竟变为晶润的乳白色,她一把攥住那个快不见影的棍头,双臂一抖,卸下缠上来的力道,一个反劲儿扭转,又将那股力打了回去!
江歇连忙松手,绷起脚尖猛地一踢,将那个木棍踢至空中,同时,他看见江淮那双细长的手如灵蛇般抓来,气势骇人!
远处的一个守兵扼腕道:“完了,论近身作战,没有武功是断骨**的对手!”
另一个却瞪眼道:“不对,你快看!”
正说着,原地伫立的江歇忽然身型一晃,巧妙的躲过了江淮那比刀子还锋利的指尖,左臂横挡,右臂猛地扫向江淮的腹部!
江淮眼中一亮,蓦地来了兴致,她闪电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