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大宅。
上房院。
北屋。
李老太太坐在炕上抽烟.
李孝坐在老太太对面垂首默然。
崔氏挨着李孝坐在一张鼓凳上,正看着旁边的小喜将糊好的袼褙剪成鞋样。
李忠和三春并站在炕前,道:“娘,哥,嫂子,我就要娶三春。”
方才说过了,老娘哥嫂没一人同意,李忠重复一遍,加重了语气,一副铁了心的架势。
李老太太用烟袋指着儿子,骂道:“你是疯了还是傻了,她曾经是你侄女,这事传出去,旁人怎么说。”
李忠脑袋一扬,天不怕地不怕:“我管旁人怎么说,再者三春根本不是我侄女。”
李孝闷头不语,说起这场乌龙,他也是有责任的,已经给崔氏实实惠惠的骂了一通,至于如何识破三春不是自己女儿,他巧妙的遮掩过去,如是现在崔氏也只知道三春不是丈夫的私生女,并不知道丈夫在外头还有个儿子,听李忠态度坚决,崔氏撇嘴道:“不是你侄女,也是李家丫头。”
言罢,话锋一转:“不过,二弟也老大不小,娶个丫头也不算辱没他,何况三春样貌好呢。”
李孝瞪了妻子一眼:“你到底帮哪边?”
崔氏也很矛盾,一方面生怕李忠娶孙家小姐,妯娌间尊卑立现,自己在这个家自己没了地位,一方面又不希望李忠娶三春,这小妮子不是省油灯,搁在身边老是心惊肉跳,所以道:“我谁都不帮,这事得看老二的,毕竟是他的婚姻大事。”
李老太太表明了态度:“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我不同意你娶三春,果郡王为你和孙小姐说了亲事,虽然孙家拖拖拉拉,毕竟这亲事没黄呢。”
李忠甩开大脚片子啪啪的走到炕前,口苦婆心的给母亲分析:“您一门心思想让我娶孙玉珈,可是孙大人根本不同意,您甭看是果郡王做的媒,这里面有说道。”
李老太太斜眼看他:“啥说道?”
李忠探出头去凑近母亲,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您没看明白吗,我同孙玉珈的亲事刚定下,我就给孙大人抓了起来,这分明是故意陷害,还不是因为孙大人不想女儿嫁给我。”
李老太太瞬间凌乱。
李孝对李忠到底娶谁,也是一脑袋浆糊,理不清头绪,顺嘴道:“是你胡思乱想。”
李忠朝哥哥喊道:“如果是我胡思乱想,为何孙大人不让孙玉珈立马嫁我呢?”
李孝也没了话说。
李忠接着道:“娘您掂量掂量,假如我同孙玉珈的婚约没解除,我就不会有好日子过,为了让他女儿嫁个好人家,孙尚荣一准还会加害于我,您老到底是想要孙玉珈那个儿媳妇?还是要我这个亲儿子?您自己决定吧。”
李老太太口中含着烟嘴,怔怔想了一会子,突然呸了口:“屁话,你是我怀胎十月所生,我当然要儿子,行了,你和三春的亲事,娘同意了。”
李忠一下子跳上炕去,噗通跪在母亲跟前,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李老太太噗嗤笑了,用烟袋杆子轻轻打了下儿子的屁股:“你个傻小子,多大的人了,没个正行。”
李忠高兴,哈哈大笑:“儿子就是七老八十,在娘跟前仍旧是孩子。”
一句话说的李老太太颇为感动,眼中噙泪道:“等你七老八十,娘已经……算了,不说这些,既然你和三春的事定下了,找个先生,看哪天是黄道吉日,抓紧把婚事办了,你老大不小了。”
李忠和三春对望一眼,道:“娘,是这样的,三春的父母新亡,我们的婚事得等她守制三年满之后才能办。”
李老太太感到很意外,也很不高兴,忽然想起一事,看三春:“你刚进门时,不是说你爹娘早就过世了吗?”
顾此失彼,刚来时哪料到有今天的事,三春道:“是这样的……”
一个非常自然的停顿便寻到了理由:“早已过世的是我的亲生父母,新亡的是我的养父母,养育之恩不敢忘,所以得等三年守制期满才能完婚。”
李老太太非常失望,冷冷的嘀咕着:“怎么会是这样?”
李孝一旁给妻子递了个眼色,未知崔氏是否会意,崔氏却有自己的想法,李忠一天不娶亲,无论她还是丈夫,在这个家就少一个竞争者,于是忙帮腔道:“难得这样孝顺,将来也会孝顺您老的。”
已经答应了,李老太太只能无可奈何的摇头一叹,心里还想着,也说不定哪天孙尚荣就同意了李忠和孙小姐的亲事,毕竟那亲事是果郡王说和的,所以,不急着反对。
如是,三春便同李忠定了亲。
为此,李忠主动提议,李家在午间设了酒饭来庆祝。
因李忠在王府当差,酒饭是午间,他只好回到王府向允礼告假,偏巧允礼不在府内,他就同大总管刘景泰打了招呼。
听说是定亲宴,刘景泰笑着恭喜:“换做旁的事,没爷的同意,我还真不敢给你假,但这是大喜的事,所以我斗胆替爷做一回主。”
李忠谢过。
刘景泰不单单准了他的假,还塞了五两银子做贺礼。
李忠喜滋滋的回家去了。
他前脚走,后脚允礼就回了府,一头扑进书房,又叫了楚景阔询问昨晚之事,确定擅闯客栈的那伙人是成晋的余孽,细细研究应对的策略。
一直候着的刘景泰见楚景阔离开书房,这才进来回事。
而大丫鬟风荷也带着小丫头们,拿着脸盆手巾等等日用之物赶了来,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