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云天说:“娘娘怎知,我不是男人。”
三春一回身,无意中扯断了绿枝,定定的看着成云天,他自称‘我’而不是‘奴才’,其中必有深意,三春不语,待他自己做解释。
成云天微微含笑,伸手过去。
几乎是本能,三春将自己的手挪到身后。
成云天却道:“娘娘身上黏着这物事。”
他取下三春衣裳上挂着的茑萝绿枝,随手抛了。
三春破有些自以为是的尴尬,扭头看别处,道:“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该不会……”
顿了顿,稍后猛一回头:“你假扮太监?”
她的语气未免咄咄逼人,成云天微有怔忪,讷讷道:“当、当然不是,奴才纵使有天大的能力,不净身,如何能进宫,奴才方才的意思,身为太监,失了男人根本,只要胸怀大志,也终究还是个男人,至少奴才自认是。”
这解释,也算说得过去,三春略略放心。
这时走来了宫女,向她道:“禀娘娘,皇后叫娘娘过去呢。”
三春嗯了声:“叫人备轿。”
那宫女领命而出。
三春忽然想起一事,对成云天道:“此次皇上出巡,长春宫的人不能悉数带着,那样未免太过招摇,你捡几个行事稳妥,人也老实的,写个名单给我看。”
成云天应了,告退,去忙他的。
三春也往坤宁宫而来,和风日暖,所以她乘坐的是肩舆,四个太监,慢慢而行,她稳稳的坐在肩舆上,微闭双目想事情。
快至坤宁宫时,过一通道,通道两厢为廊房,所以有些暗,她就睁开眼睛,不经意间,却现靠廊房下恭敬伫立着一个人,显然是见有后宫主子的仪驾经过躲至一旁回避,只是那人竟大胆的专注的看她,等她睁眼,那人更惊呆状。
三春心里咯噔一下,从未想过,身为血滴子的云瑚会在后宫出现,而自己,倒霉的竟也能碰上,知道云瑚认出她了,所以她故意扬起头,拿足了宠妃的款,昂然而过,也知道云瑚定在注视她的背影,如此,深感背影上嵌上了云瑚那不大不小的一双眼睛,非常难受。
到了坤宁宫,拜见皇后乌拉那拉氏,她还是神思恍惚呢。
除了生病的,打入冷宫的,其他嫔妃大多也在,乌拉那拉氏叫齐这些嫔妃,是为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准备搬出坤宁宫,而住进翊坤宫,坤宁宫雍正另做他用。
这事不算大事也不算小事,所以乌拉那拉氏知会大家一声,至少以后大家得去翊坤宫给她晨昏定省。
交代完此事,又说起皇帝此次出巡,这才是重中之重,乌拉那拉氏看了看三春和裕嫔,道:“此次唯你二人随侍皇上左右,裕嫔本宫是放心的,早就服侍皇上于左右,倒是舒妃,年纪轻,进宫晚,所以舒妃,你二人出门在外,不能因为你是妃位而裕嫔是嫔位,遇事便一意孤行,记住凡事都要同裕嫔商量着来,你们虽然位分不同,到底都是一家人,要不分畛域,情如姊妹,本宫放心,外人看着暖心,皇上也舒心。”
此身是客,三春从未在意过什么位分,于是忙欠身,先对皇后应了:“臣妾谨遵皇后教诲。”
又对裕嫔含笑道:“出门在外,劳姐姐操心了。”
裕嫔倒是有些意外,前次自己可是嘲讽过她,她竟不计前嫌,到底是真心?还是虚与委蛇?皇后在呢,裕嫔也客气道:“舒妃纡尊降贵,臣妾受宠若惊了。”
场面上的话谁都会说,如此一团和气,乌拉那拉氏非常高兴,夸赞了几句三春,说她聪明伶俐又知书识礼,还夸赞了裕嫔,说她朴实无华,又教得好五阿哥弘昼,也表扬了在场的其他嫔妃,说大家能够和睦相处,使得她这个掌管后宫之人省了很多心思,说的都是好话,在场之人无一不开心,可是说着说着,猛然看向三春:“那个沉香是怎么回事?”
三春正迷糊,面对这种虚假的和睦她实在提不起精神,突然听乌拉那拉氏说沉香,忙抬头,果然乌拉那拉氏是在看着她,想沉香是储秀宫的杂使宫女,又不是她专用之人,乌拉那拉氏这样问,必然是掌握了些内幕,至少有人向皇后禀报了,沉香是死在长春宫的,于此她就脱不了干系,于是忙起身回复:“沉香意图行刺臣妾,反给臣妾抓住,她也知道,按照宫规,她是应该给杖毙的,大概是怕那种死更痛苦,所以她服毒自尽了。”
此番话出,四座震惊,宫女行刺嫔妃,可是鲜有听闻,于是纷纷议论。
乌拉那拉氏脸色阴沉,先环顾众嫔妃:“嘁嘁喳喳,成何体统。”
众嫔妃寂然,只在心里惊诧,这个舒妃更加不可思议,她宫里死了人,竟然不向皇后禀报,又不敢问,只将目光纷纷聚焦三春。
乌拉那拉氏也在看三春,脸色如久阴不晴的天,声音不大,非常严肃:“那沉香只是个粗使,她为何要行刺你?她既然给你抓了,如何服毒?她死了你又为何不禀报给本宫?”
连珠炮似的诘问,让一众嫔妃纷纷替三春捏把汗。
三春却安之若素,不失恭敬道:“至于她为何行刺臣妾,臣妾不知,臣妾甚至都不认识她,抓了之后,她是咬破齿间毒药而亡的,至于为何不禀报给皇后,臣妾觉着,她只是一个粗使宫女,不配皇后来料理她的事,所以臣妾自作主张将她掩埋。”
合情合理,天衣无缝,并且,沉香比她进宫早,关于沉香的一切,皇后很是应该了解而不是她,而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