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如同上刑,总算捱到地方,却是神武门附近,三春看着那巍峨的宫门:“王爷该不会是想带我进宫?”
允祀目光渺远:“想知道苏贵人的事,不进宫怎么成。”
随即给旁边的长福使个眼色,长福过来对正茫然的三春道:“姑娘请去换身衣裳,这样子可不成。”
三春犹豫着,转而笑自己,苦心孤诣的准备进宫,而今皇宫即在眼前,自己反倒有点叶公好龙了,再看一眼宫门,定定神,这一次,权当是踩盘子了,如此一想,便随着长福往旁边的一辆车去了,至车后,长福脱了自己的衣裳递给三春。
三春看着上面的汗渍,皱了皱眉,有点嫌弃。
长福见她拿着袍子愣愣的出神,笑道:“这种天气,动一动便出汗,姑娘赶紧着吧,王爷那里还等着呢。”
三春只好勉强穿上,有点旷荡,整个人仿佛身陷其中,有点长,刚好盖住鞋面。
换罢衣裳重新回到允祀跟前,允祀顿觉眼前一亮,普通的一身太监袍子,穿她身上就被衬得与众不同了,抬手压了压三春头顶的帽子,遮住她雪白的额头,道:“走吧。”
即便是落拓的王爷,也总归是王爷,进宫并不麻烦,待进了宫门,三春忍不住回头看,宫门一关,出入困难,所以自己必须做足工夫,否则一旦失败,便是插翅难逃。
一路往里走,见殿宇雄浑宫墙高耸,一切都彰显着皇家的威仪,时不时的遇到太监宫女,或是巡逻的侍卫,然不论什么身份的人,个个都噤若寒蝉般,偌大的宫城肃静得恍若不在人世,让人无端的心生畏惧,这便是那个皇帝雍正的象征吧,如此场景如此氛围,人与人之间除了戒备提防虚与委蛇,断不会有真情实意的。
悄无声息的轻叹,想着将来这里或许就是自己的葬身之所,三春心思百感。
为了防备有人看见自己且记住,三春尽量低着头,她是在为以后的进宫做打算,盯着地面跟着允祀走了半天,左拐右拐,走了半天,也不知道具体拐到了什么地儿,正感叹皇宫好大,前面的允祀突然停了下来,她和其他几个随从也慌忙停下。
有淡淡的香气,这是女人的味道,她偷偷抬眼去看,见是个穿宫装的女子,打扮简单,应该是个宫女,那宫女是给另外一个太监引过来的,她见了允祀施礼请安。
允祀直接道:“阿初,你打碎了皇上御赐的宝瓶该当杖毙,是本王替你揽了下来,你说过要为本王当牛做马。”
那叫阿初的宫女极其恭谨:“请八王爷吩咐,奴才自当尽心尽力。”
允祀道:“好,不过当牛做马就不必了,只需你带我们去见见苏贵人。”
阿初再次施礼:“刘谙达已经给奴才说了,奴才这就带王爷过去,这时辰,贵人正在园子里荡秋千呢。”
允祀嗯了声:“你前头带路。”
阿初道了声‘是’,转身先行。
三春隐于高大的允祀之后,暗想这位八王爷能力超常,若是通过他,是不是进宫更容易些?
此念一出,随即被自己推翻,允祀乃雍正的死对头,表面看借他之力两下合一,对付雍正更容易些,其实仔细想,却不然,假如允祀真的能斗过雍正,当年众皇子夺帝位,他就不会输给雍正,所以,自己还是另辟蹊径的好。
恍惚中,渐渐的感觉宫墙低矮了,时不时的有浓密的树木显现,间或是姹紫嫣红的花草,一带粉墙内,隐隐传来女子的娇笑声。
前头的阿初停了下来,回身对允祀道:“王爷可于那树后藏身。”
三春随着阿初的手看过去,傍着粉墙有一排古槐,棵棵枝干虬结,枝枝绿叶浓密。
允祀点下头,走了大约二十几步便至古槐处,这里莫说藏人,藏支几十人的队伍都不成问题,他朝粉墙内努努嘴:“长寿长安,扶李姑娘上去看。”
两个太监便遵命的过去蹲下身子,允祀示意三春踩着另个太监的肩膀上去。
三春仰头看那粉墙,不高,也超过自己的个子,实在好奇里面的人,迟疑下就踩着太监的肩膀趴上粉墙。
此处乃为紫禁城钟粹宫旁边的一个小园子,平时供居住在钟粹宫的嫔妃们闲来无事或是饭后消食散步所用,苏瑾正由几个宫女陪着荡秋千,那秋千架子立在浓树繁花间,苏瑾穿得一身娇艳,秋千上下晃动,她就如一只彩蝶翩然,正顽的兴趣盎然,阿初走了过去,道了个万福:“贵人,果亲王今儿真进宫了。”
苏瑾一听,即吩咐宫女将秋千稳住,又扶着她下来,便对那几个宫女道:“我这里无事了,你们先回去吧。”
宫女们纷纷做礼而去。
苏瑾呵斥阿初道:“你啊你,怎么可以当着旁人提果亲王呢。”
阿初佯装恍然大悟的样子:“奴才该死,太心急了,所以才脱口而出。”
苏瑾睇她一眼:“你着什么急?”
阿初忙说:“奴才是替贵人着急,贵人不是想急着弄死那果亲王么。”
墙头上,三春尽量屏住呼吸,怕如此近的距离给对方发觉,当听说苏瑾想弄死允礼时,她吃了一惊。
苏瑾亦是吃了一惊,左右看,三春忙缩回脑袋,苏瑾挥手欲打,骂阿初道:“贱婢,你是疯了么,敢这样大声说话。”
阿初慌忙跪下:“贵人恕罪,奴才是见此地无人罢了。”
苏瑾道:“怎知隔墙无耳呢。”
墙?阿初偷望一眼,看不见任何人,遂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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