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尚荣,三春仇人名录中第二号人物。
但十九姑欲杀孙尚荣,三春不是很理解,感觉十九姑同孙尚荣瓜葛不大,半是劝解半是疑问道:“孙大人如今是你师兄的岳父,与你也算亲戚,你为何要杀他呢?”
十九姑秀眉一扬,杏眼圆睁:“他成日的想搜捕我师父,还杀了那么多反清复明的壮士,他该死,刚好你现在可以接近他,机会难得。”
三春知道,十九姑长在江湖,心里多的是豪侠义气,仍旧劝道:“孙小姐是你嫂子,你想杀你嫂子的父亲,这好像有点六亲不认呐。”
她这么一演绎,十九姑抓着下巴想了想,动摇了:“是不太好,可是……”
犹豫不决时,门外有人喊:“三春,大人叫你过去下。”
十九姑立即抢过三春手中的刀子,准备御敌的架势。
还以为她多厉害,三春淡淡对外面的人道:“行了,马上过去。”
脚步声渐行渐远,十九姑这才松口气,纠结于方才的事,杀?还是不杀?
三春已经下了炕,对她道:“这事不急一时,你先走吧,记住,别妄图从后花园溜,那里守卫更多,是孙大人专门守株待兔的。”
十九姑也跃下炕,问:“孙家后花园有野兔?”
三春登时有种秀才遇到兵的尴尬,吸吸鼻子:“行了,还是我送你走吧。”
十九姑手一摆:“不必,我能来就能走。”
三春就道:“那你小心。”
二人出了房门,十九姑贼眉鼠眼的东张西望,随后朝后头就跑,三春喊道:“喂喂,守株待兔!”
十九姑回她:“就从那里走,顺道抓只兔子回去宵夜。”
三春想拦着,那姑娘轻功可真了得,眨眼跑的不见踪影,三春唯有轻叹一声,替她祈祷了句‘阿弥陀佛’,便往上房院而来,待到了地儿,问过一个上夜的婢女,说孙尚荣在卧房呢,三春略微迟疑,这个时辰去他的卧房……
想起在霸州客栈的事,自嘲自己总是以女人之心度男人之腹,同宿一室人家都未曾动她一根汗毛,释怀,拔腿去了孙尚荣的卧房,于门口禀报:“大人,奴婢来了。”
话音刚落,门开,走出另外一个奴婢,观其衣衫不整发髻歪斜神色慌乱中带着羞涩,没吃过肥猪肉也没看过肥猪走,但三春以一个人的本能感知出方才发生了什么。
那婢女她也是认识的,叫桃花,人如其名,巴掌大的小脸粉嫩嫩的,一笑两只眼睛还荡漾着盈盈春水,府中婢女背后皆议论说桃花长了一双桃花眼,这种人最风骚。
风骚三春没看出,但知道这种人容易惹风波,果然,今晚的事迟早会害了这姑娘。
三春没等装着若无其事的招呼下,桃花已经夺门而逃,三春想,假如换做自己,迫不得已给一个男人占了便宜,一定会从那个男人身上索取到更大的便宜,这样偷偷摸摸算怎么回事,只会增加那男人的欲求,不是有这么句话么——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妓不如偷、偷得着不如偷不着,你越是偷偷摸摸做贼心虚,越会激起男人的兴致,仅此而已,于己无益。
胡思乱想的当儿,门内传来孙尚荣懒洋洋的话:“还不进来。”
想着屋内云雨之后狼狈的场景,三春硬着头皮走进去,目不斜视,只感觉床头立着肥硕的孙尚荣,她就道了声万福,问:“大人叫奴婢来何事?”
孙尚荣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道:“过来替我系带子。”
三春不得不走过去,见他已经穿好衣裳,只是腰间玉带垂下,三春便拿起替他系,没等系好,孙尚荣却一把捉住她的手,三春如给明火烫着,一抖,孙尚荣却没事似的道:“笨手笨脚,还是我自己来吧。”
系带子,显然是揩油的借口,三春心里骂了句乌龟王八蛋,迅速丢开玉带,退后两步而站。
孙尚荣刚刚同桃花意犹未尽,是以看到三春,明知她与果郡王关系好,也还是难以自持的动了下心思。
带子系好,孙尚荣往地中间那张花梨木的大圆桌前坐了,端起半温不热的茶呷了口,道:“你带回来的那个老仆,听说他叫吕安。”
三春猛一抬头,倒霉的是对上孙尚荣逼视的目光,内心的秘密被泄露,孙尚荣补充一句:“一般的,家中老仆做得年头多了,都会给主子赐姓,比如孙贵,他本姓张,因其勤勤恳恳又对我忠心耿耿,我才准许他该姓孙,那么吕安姓吕,该不会你也姓吕。”
三春想,你不是早知道么,还在老娘跟前装糊涂,是喜欢猫逗耗子?还是另有所图?
微乎其微的一个迟疑,孙尚荣又追加一句:“原来那些有关你的传言都是真的。”
一语落案,三春疲于为自己说项,唯有默然。
孙尚荣捏着茶杯把玩,再道:“也就是说,吕安就是朝廷四处海捕的吕家老仆。”
早将生死置之度外,这句话却让三春骇然,只听说巡捕衙门和果郡王都想抓吕安,却不知道朝廷已经将吕安海捕,琢磨这事到底是真?还是孙尚荣恐吓自己的话?
此时孙尚荣继续说着:“于公,我该抓了吕安,于私,我下不得手,这事,难啊!”
说着话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觑了眼三春。
自始至终,三春没说一句话呢,听他说什么‘于私’,三春很是好奇他这个‘于私’到底是怎么回事,猜测他不是忌惮允礼,就是想在自己这里卖个人情,怎么琢磨都与自己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