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因闯入康亲王巴尔图庶福晋容氏处而身陷牢狱,允礼知道,李忠获救并同玉珈成亲又得以进入粘杆处,允礼也知道,更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孙尚荣一手促成的,当下故作不知的样子,微微一笑道:“那本王这里恭喜你了,得了佳婿,李忠功夫好秉性纯良,在粘杆处当差最合适不过。”
孙尚荣附和着:“是是,再合适不过。”
再没什么可说的,就施礼告退。
允礼微微颔首。
三春匆匆朝允礼道了个万福,头也不敢抬,转身去追孙尚荣,在寺门口上了轿子,深感自己如同藏匿下的盗贼,有了轿子的遮蔽,方扶着心口长出口气。
一路神思纷乱,回到孙家时,这时辰孙尚荣要去衙门,她不必跟着,就回了内宅,孙尚荣不吩咐,她就无事可做,径直往后罩房走,半路碰到了花氏,即使她是孙尚荣房里的人,也是奴才,于是对花氏屈膝施礼:“小夫人。”
府中人都这么称呼花氏的,她学了来。
花氏倨傲的看着她,冷笑道:“你好个本事,劫持大小姐都没受任何责罚,而今还跑到大人跟前当差了。”
三春知道她不待见自己,也不必同这种人争一时长短,只淡淡道:“是大人抬爱。”
本是谦辞,可花氏听来却有种卖弄的嫌疑,啐道:“别在我跟前得意,想爬上去做主子,还需更大的功夫,以为有三分姿色就可以了么,大人喜欢的可不仅仅是貌美,更是……”
顿住,哼了声:“我凭什么告诉你。”
一动不如一静,她自顾自的说着,三春并不搭腔,不辩驳亦不动气,静静站着听她唠叨。
说了半天,见对方木木然毫无反应,花氏失去了兴致,剜了眼三春扭头走了。
三春于她后头道:“小夫人慢走。”
花氏气鼓鼓的哼了声,贴身婢女秋蝶道:“夫人气了半天,那李三春没事人似的,夫人何苦呢。”
花氏这才醒悟过来,回头去看,三春已经不知去向,花氏气得叉腰叫骂,咋咋呼呼半天,仍旧是自己气自己。
秋蝶心中感叹,还以为小夫人有多精明呢,现下看来也不过尔尔,倒是那李三春不可小觑,她若真的成为主子,孙家可就是她的天下了。
其实所有的一切,都是妄加猜测,三春进孙家是为了救李忠,亦或者是个跳板,她从来没打算在孙家留太久,所以也从来没将这里当做是自己的家,回了后罩房,得睡就睡,该吃酒吃,没有孙尚荣的传唤,她闲散自由,倒也轻松,偶有担心,便是李忠,怕那厮对玉珈不好。
等三天玉珈归宁,听说新姑爷李忠陪着玉珈回来,三春这才松了口气。
归宁的这天,孙家一如玉珈出嫁那天,欢天喜地热闹非凡,三春也起了个大早,知道今日孙尚荣不会去衙门,怕叫她使唤。
洗漱干净,穿戴整齐,捧着个干巴饽饽嚼着,就着一杯茶水。
同屋的婢女们,昨晚当值的,此时交卸了差事回房睡觉,其中有个叫冬韵的,见她干嚼着饽饽,将自己柜子里的一包盐卤花生拿出来递给她道:“这个佐饭不错。”
三春也不客气,只道了声谢谢,拈一颗花生入口,咸香好吃。
吃了半包,打了个饱嗝,听外头有人喊她:“三春,大人叫你。”
三春忙丢下手中的饽饽,又将抓过花生油腻腻的手用帕子擦了擦,蹬蹬就往前头跑,一口气跑到上房院,门口执事的小丫头将手一指:“大人在书房。”
三春又跑去书房,于门口道:“大人,我来了。”
里头的孙尚荣轻声嗯了下,三春推门而入,刚迈过门槛,脚下一绊,因见李忠在里头呢,完全没料到玉珈归宁会回来的这么早,过去先给孙尚荣请安,又对李忠道:“大姑爷来了。”
对于这个称呼,李忠浑身不自在,但也没表露什么,只问:“你还好吧。”
三春点头:“好呢,成日的跟在大人身旁,什么都不必做,清闲的都胖了。”
前后不过几天,哪里就舒服得如此呢,孙尚荣晓得她是故意说好听的,哈哈一笑,对李忠道:“这丫头很有意思,所以我要在身边了。”
三春羞涩的低头:“大人抬爱,我是不懂规矩罢了。”
孙尚荣却道:“连十七爷都对你宠爱有加,你若不讨人喜欢,十七爷可是一般女子不入眼的。”
故意在李忠面前提及允礼。
李忠神色如常,心里却悠然一叹。
能让他绝了念想,孙尚荣如常说,未尝不是件好事,所以三春没吭声。
这时孙尚荣又道:“今儿玉珈归宁,午间有宴席,还有百戏,也请了说书的女先,叫你来是告诉你,今儿给你放假,你想吃就吃想顽就顽。”
放假而已,使个人过去告诉自己一声就得了,干嘛叫了来,害得自己跑得肚子岔气,三春说了声谢谢,然后告退。
门口一站,也不知该往哪里去顽好,又怕遭遇花氏和刁氏,想见一见玉珈,但知道这个时候玉珈定是在孙夫人房中,算了,还是回后罩房睡个回笼觉吧。
想着可以一整天无事做,也就不着急了,慢悠悠往后罩房走,路过什么看什么,到了那天晚上巧遇孙尚荣的小园子,见里头悄无声息,应该没人,索性进去懒一懒。
进去后先赏了赏景致,心里乱糟糟的,意兴阑珊,看了几眼感觉无趣,便准备出园子,刚打小亭下台矶,听脚步踏踏,这么重,像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