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广大接着说道:“当然,我并不是说不能合并,不能划归省属,但是不是一定要合并呢?合并以后对企业和地方经济的发展有没有好处?至少我个人认为,直到目前为止,我们都还没有发现这样做的必要性。”
临黄炼油厂的厂长张又安马上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大企业有什么好处?无非就是规模大,可以做大事情,但是大企业也有大企业的弊端,比如容易滋生大企业病,管理层级太多,增加了管理成本,机构臃肿、人浮于事,这些都是和当前改革的方向是相逆的。”
“而小企业也有小企业的好处,比如灵活,决策效率更高,管理上更容易一竿子插到底,更有针对性。如果都归拢成为一个集团,下面有临黄的油田,也有北河的油田,临黄和北河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到时候集团要决策,到底是按照临黄的情况还是北河的情况来考虑?如果都要考虑,那是不是又破坏了政策的统一性?”
“总而言之,我认为合并并不是什么好办法,合并本身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也完全没有必要。”
张又安说完以后,陈纪良和李继儒对视一眼,李继儒笑了笑说道:“呵呵,郭总和张总刚刚说的话都很有道理,正好我个人以前研究过企业合并这种方式,其实在国外企业并购与合并是很常见的,那些世界五百强大部分都合并过其他企业,可以说他们就是合并而成的。”
“所以说,合并并不可怕,甚至也有其可行性。不过合并最大的风险在于合并以后的整合,整合得好,合并以后可以发挥壹加壹大于二的效果,但是如果合并不好,就可能产生内耗,不但达不到壹加壹等于二的效果,甚至还可能拖垮原来的优质企业。”
“而整合能够成功,与被合并的企业的文化十分相关,我们北河与临黄地域靠近,但是严格来说,企业的文化相差还是挺大的,比如临黄的人喜欢吃羊肉,他们那里山上放羊的人多,但是我们北河人就喜欢吃鱼,吃肉也更喜欢吃猪肉……”
李继儒话音刚落,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笑声,这个笑声虽然与之前的讥笑不同,却同样无视了包飞扬的威信。
李继儒连忙摆了摆手:“大家都别笑,我这是举个例子,文化嘛,首先就是吃喝玩乐,然后是各种细节。”
他不解释还好,他一解释,大家笑得更大声了。弄得李继儒也很尴尬,他其实并不想出这个风头,现在出风头,万一事后追究责任,出头鸟是最危险的。
李继儒一看情况不对,连忙又随便讲了两句,很快结束了发言。
不过,经过这样一番发言以后,大家也已经看清楚了形势,显然省内石油和石化行业最有影响的临黄和北河的几家公司并不赞同能改办提出来的改制方案,有他们领头,其他地市和企业的代表也就不再畏缩,纷纷发表意见,大部分都对改制方案提出了质疑,甚至是反对,有的人还比较婉转,有的人则比较直接,几乎直斥这份方案不切实际、是胡编乱造。
吴旗锐看到这种情况,脸上的笑容几乎控制不住地流露出来,他伸手压了压,阻止了一位石油化学工业局副局长的慷慨陈词:“好了好了,大家有意见可以提,这本来就是一份草案,有些问题也是正常的,大家提意见的时候要注意方式方法,言辞不要太激烈,这不就是在征求大家的意见嘛!”
这位姓钱的副局长和吴有为一样,都指望通过巴结吴旗锐,再向前迈一步,闻言马上点了点头:“是是是,吴厅长说得对,我也是看到这份方案的错漏太多,如果按照这份方案实施的话,对于我们西北省本就比较薄弱的石油化工产业简直就是一场灾难,所以语气难免有些激动,请领导批评。”
丛睿眉头一挑,刚要说话,看到包飞扬向他摇了摇头,只能非常愤懑地冷哼了一声,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吴旗锐笑了笑:“呵呵,钱局长,你这样说未免有些夸张了。不过你有这份维护全省石油产业的想法,这非常好,我想只要我们在座的各位都能有这样的想法,我们西北省的石油产业就一定能够克服资源贫乏和交通不便的劣势,实现振兴。”
钱局长兴奋得满脸通红,虽然吴旗锐说他的言辞有些夸张,可是后面又对他进行了肯定,显然还是支持他的,只是领导所处的位置不同,不能够说得那么直白罢了。
钱局长激动地说道:“请领导放心,我一定继续努力,绝不辜负领导的期望。”
其他人看向钱局长的目光各不相同,有的人羡慕,有的人鄙视,不过都明白姓钱的这次算是抓住了机会,向吴旗锐表明了忠心,并且得到了吴旗锐的青睐。
当下,立刻有人站了出来,继续效仿钱局长和吴有为,对能改办提出来的改制方案进行口诛笔伐。
后面的人也想表现,为了避免拾人牙慧,绞尽脑汁攻击方案的漏洞,并且言辞越来越激烈。
“我认为,这份方案完全是在不了解我们西北省石油行业基本情况的情况下,拍脑袋想出来的,没有丝毫的可执行性,别的不说,就说方案提出来的目标,要通过整合,形成一家集油气资源勘探、开采、加工和石化产品研发和生产为一体的大型石油化工集团,据我所知,这好像也是国家成立石油总公司和石化总公司的目的吧?可是和石油总公司、石化总公司相比,我们西北省的石油和石化产业规模才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