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道士,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否则叫你生不如死。”二十七、八岁的王胡一脸痞子相,看着玄真背上的宝剑眼光都打不过弯来,再看看自己手里的匕首,满是缺口,锈迹斑斑,形同废铁。
强盗头子的装备都如此不堪,其他人可想而知,不是拿着自家厨房砍瓜切菜的铁刀,就是干农活用的叉子、铁锹,有的甚至举着一柄扫帚、木棍,哪里有半点当强盗的威猛模样?穿戴衣衫更是破旧,显然是附近生活不下去的流氓地痞,自发聚集起来,靠欺辱弱小,抢夺财物,顺便讨些口粮。
玄真看着呼呼啦啦冲过来的强盗一阵无语,若在平时,玄真一人干翻这里的所有“暴民”也不是件难事,单看武器的话,没人怀疑是玄真正在抢劫这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农夫。
“这混小子,不是吓傻了吧,连话都不敢说,真是废物。我们老大要你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难道你小子聋了?”
膀大腰圆、古铜皮肤的牛览呵呵笑着,越众而出,抬脚揣向玄真的小腹。
众人没有注意到,一股阴风,倏忽而至,直没入牛览的身体。
玄真忽然惊觉,大喝一声:“小心有鬼!”
“嗤,这疯道士,果然是个不经吓的,在老子面前来这么一出,今天别说有鬼,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小的们,动手,把他身上的东西全都给我扒下来。记住,下手准点儿,可别把这身道袍给撕破了。还有他背上的长剑,一看就是把好东西。”
王胡嘿嘿笑着,眼中尽是戏谑,如同看穿了对面小道士的坑人把戏。但是,当眼角的余光望见牛览脸上阴森惨淡、苍老愁苦的笑容,心下不禁一颤,这笑容,怎地如此瘆人,却又有几分熟悉?
曾经的一幕,如闪雷般出现在王胡的脑海,不禁让他打了个寒颤,想起那一声声哀嚎般的诅咒,王胡脸色发白,嘴唇颤抖,手指颤巍巍指向牛览,一股股冰寒的气流透背而出,脊背上冷汗直冒。难道,是他回来索命?
牛览踢向玄真的一脚忽然定在空中,如同被人点了穴道,脸上显出极度诡异而莫名的笑容,每一个人看到这种笑容,都感到一种苍老和无助,就连玄真也有一种错觉,这样的笑容,不该出现在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脸上。
“嘿嘿,嘿嘿,我好饿啊!”
牛览忽然转身,张开双臂扑向为首的王胡,王胡眼明手快,完全不顾老大的威仪,一招滚地龙躲了过去。但他旁边的两个青年却没有那般好运,被牛览死死抓在手上。
“好饿,真的好饿啊!”
牛览大嘴一张,一口咬掉一人的耳朵和另一个人的脸颊,嘶溜一声连着飚射而出的鲜血同时吸进嘴里,然后满意地咀嚼起来。
被抓住的两人趁着牛览品尝“美食”的间隙躲了出来,一个丢了左耳,一个右脸几乎整个儿被扯掉,用手紧紧捂着奔流的热血,疼得满地打滚。其他人看到如此可怖的一幕,不由自主地躲开了疯狂的牛览,眼中尽是惊惧之色。
眨眼间吞掉了到嘴的鲜肉,牛览一副意犹未尽的神色,眼光逐个扫过众人,在一片站立不安的惊惧目光中,无比臭屁地嘿嘿尖笑几声,然后挥起手中的菜刀,狠狠砍在自己的大腿上。
“好饿啊!”
牛览坐在地上,将黑色的粗布长裤撕烂,顺着菜刀的深痕抓住自己的大腿用力一扯,长满浓密腿毛的肥肉被扯下来一大块。牛览似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嘿嘿笑着弯腰将肥肉叼在嘴里,和着喷溅到脸上的鲜血,啧啧地吞食起自己的血肉,最后还不忘在森白的腿骨上重重地嘬上一口,将最后一滴热血吸入腹中。
很快将一条大腿吃的只剩骨架,牛览如法炮制,又拿菜刀砍向另一条大腿,三下五除二将大腿上的血肉剥食干净,尽数塞进沾满鲜血的大嘴。
“饿鬼尔敢!”
在周围一片难掩的惧怕和呕吐声中,玄真仗剑而出,手中黄金钱正要出手,却不防王胡突然从后面抱住玄真的双臂,将之摔倒在地。
“恶道害我兄弟,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众贼闻言,方知一切都是玄真做鬼,个个气的咬牙切齿,挥着手中的兵器对玄真大打出手,扬言要铲除妖道。
如此一耽误,牛览的另一条大腿也被吃干抹净,看着眼前闹哄哄的场面,牛览嘿嘿一笑,脑袋一偏,咬向自己的左臂。
“大家快放开我,这是饿鬼附体,如果不趁早治住,势必会祸及旁人,到时候悔之晚矣。”
在玄真的大叫中,不少人停下了攻击,看着将左臂吃的只剩骨架、正在一口口吐着节节指骨的牛览,众贼只感到头皮发麻,喉咙发痒,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呕声不断,怀疑的目光左顾右盼,不知道该相信谁。
玄真好容易挣脱众人,脚下一蹬,身体纵跃而起,长虹剑青芒闪动,直取牛览的咽喉。
事已至此,牛览已经无法救活,只要不让饿鬼再伤及旁人,已经算是功德一件。所以玄真此次并未留手,就连准备好的黄金钱都没有动用。
牛览忽然抬头,嘴里吐出一节带着指甲的血淋淋手指,脸上露出苍老而憨直的笑容,眼看着长虹剑穿透咽喉,脸上不见痛苦,竟有一种解脱后的轻松。
难道是错觉吗?
玄真眼下一阵恍惚,以为是眼前出现了幻觉,再仔细看去,哪里还有饿鬼的踪迹?
长虹剑下,一缕阴风飘散,饿鬼魂飞魄散,消弭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