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咱并没有武则天那么大的野心,没想当什么皇帝,就算有人给咱个皇帝,咱也没本事当啊!
我的最低标准,只要嫁个干部就行了。你们要知道,现在的干部,并不比过去的皇帝差,大干部就是大皇帝,小干部就是小皇帝,就是嫁个乡村干部,那也是独霸一方的土皇帝呀。到那时,你们就成了皇帝他丈人啦,那还会没有好日子过吗?’
听了娃这番话,她妈的思想还是有点不开窍,当时十分为难地说:‘红红呀,你说这都是办不到的事,还是实地一点,嫁个农民算了,何必让人作那么大的难哩。’
我女子坚定地说:‘爸,妈,你们要叫我丢掉理想,放弃追求,随便嫁个农民,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吗?与其嫁个农民,辛辛苦苦,熬日度月,倒不如与世长辞,早登极乐。’
我女儿把话说到这里,两行泪水就从那两只黑蓝色的眼睛里流了出来,好像爬出了两条晶莹透亮的白虫,一直爬过两个涂满脂粉的脸蛋。娃脸上立刻出现了两道深深的印迹,立刻把两个脸蛋分成了四半,使她那本来就不好看的模样变得更加难看。
但那两行泪水却显示出了我女儿坚定不移的决心。同时也像两把利剑,虽然刺到了地上,但那两道犀利的剑光,也深深地刺进了我夫妻二人的心里。
我连忙劝着她说:‘红红,我娃别急嘛。你让爸好好想想,总会有办法的。’
她妈接着就说:‘是呀,我们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为我娃着想哩!’
我女子马上破涕为笑,双手拉住我两个的手说:‘爸,妈,你二老现在作点难,想办法给我投点资,把你们这个不好看的女儿包装好,只要变漂亮了就能嫁个干部。
你两个马上就是干部他爸、她妈,今后还用得着辛辛苦苦地种地吗?你们一辈子就生了我一个女儿,那就是标准的计划生育模范夫妻,往后连合疗费都不用缴。
听说过了六十岁,国家还给发工资哩。到那时,你们就和那些吃公家饭的退休干部差不多了,前途是多么光明呀!
你们想想,往后的日子该有多么幸福,国家给咱把房子一盖,再给你两个把工资发上,你们还有害怕的啥哩?就等着享清福吧!我即便嫁出去了,你们要是有个伤风着凉、不接不到的地方,我们还能不管吗。赡养父母,那是儿女们应尽的责任,他们当干部的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呢?我嫁给他就是他的妻子,就是名正言顺的官太太;你们是我的父母,也就是干部的岳父岳母哩。
咱中国过去有句古训说:‘女婿外甥顶半子’,就按现在的话说,计划生育的模范夫妻,女婿就跟儿子一样,应当是个全儿子哩。我们给你们用钱,照管你们的生活,那可是天经地义、有国家法律保障的,没有女婿说的二句话。’
红红给我们把话说到这里,我还没有来得及表态,她妈先说:‘红她爸,你听娃说得多么入耳,咱还有顾虑的啥哩?咱们已经是死娃抱出后门——没指望啦,现在就是要多为娃着想,就是要全力以赴地支持娃哩。只要娃能爬出穷坑、改换门庭,就是把咱的骨头榨干,踩着咱们的头往上爬,咱们也要挺着腰、咬着牙,使劲地撑住呀!’
我听妻子这么一说,就高兴地拍着她的肩膀说:‘红她妈,你真是我的好妻子也!咱们一下想到一块去了,这可能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吧,咱就按你说的办。’
就这样,我们全家沟通了思想,统一了认识,便步调一致,雷厉风行地行动起来,只用了几天时间,就把攒了几年的粮食全卖完了;紧接着,又把新老家具、凡是有人要、能变钱的东西全部卖光,就连那三间土屋上的窗门都挖下来卖了,总共只有一万来元。屋里前前后后,只剩了几件没人要的破农具,她妈还要把房上的瓦、椽、檩拆下来卖。
我看实在不行就对妻子说:‘红她妈,这破房子就别拆啦,拆下来也没人要。这年头,谁还出钱买房上拆下来的旧木头呀!收旧木料的人当柴火着收哩,指望那能卖几个钱,解决不了问题。留着它还能遮遮风、挡挡雨,咱们总得有个窝窝躜吧。’
最后,还是我女子说:‘爸,妈,那破房子不拆还能当房子用,拆了卖不了几个钱,能解决啥问题吗。这些年来,咱家的日子虽然过得穷,有钱省着用,没钱就尽量不用,从来也没有求过人,没借过亲戚朋友一分钱。如今看来,咱们还是求求人吧。’
我当时高兴地说:‘对,还是我娃有办法。现在看来,除此之外,实在无路可走啦!红她妈,不行了就找亲戚帮忙吧。咱们从来没让他们帮过什么,这回去找,他们总得给点面子呀。再说,咱娃要是出息了,也是所有亲戚的脸面吗,说不定他们也能跟着沾沾光。’
我妻子也高兴地说:‘对,我也听人说过什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话,咱两个马上分头去跑。她舅、她姨那儿我去跑;她姑、她伯那儿你去借,大拇指总离二拇指近吗。’
我两个马不停蹄地跑了几天,亲戚朋友大都不理解我们的苦心,没有一个能够倾囊相助地支持我们,有的碍于面子就象征性地拿出几个小钱应付应付。这么大的事,那点钱无异杯水车薪、无济于事,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