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也算是大千世界,啥人都有,形形色色,神态各异,体型不一,怎见得:老的老,少的少,能吃能喝也能道;如今穿戴不用补,红绿不分公和母;有的胖,有的瘦,有的脸上没有肉;有的高,有的矮,有的见人不理睬;有的快,有的慢,有的腿脚不活便;有的疮疤正流脓,有的嘴歪眼睛红;有的牙齿咬不成,有的耳朵也不灵;有的顶上没头发,有的肚子有娃娃;有的身体有慢病,经常吃药保着命,过事就要人手多,歪瓜裂枣都有用。
乡亲们不管主人欢迎不欢迎,搭棚的搭棚,拽绳的拽绳,抬笼的抬笼,提瓶的提瓶;报丧事的出行,买东西的进城。大门扇上贴白,孙子孝上点红。乡亲们各尽所能,为了把死者送进坟茔。在这三夏大忙即将到来之际,这个村子的人又得忙活几天了。
当然,也少不了有些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身汉,为了改善几天生活,准备着连吃带拿。
在村主任和常大伯的安顿下,丧事就按照村里的习俗、一般的水平进行。当然,家里唯一的主人,儿媳妇桃花最紧张啦。大家正忙活着,玉顺和祥俊先后回来了。
祥俊爬在他妈的尸体旁边放声大哭,他是麻将婶唯一的儿子,三快婆就给他戴了最长的孝。祥俊哭了好大一会没人劝阻,自己止住哭声,开始询问前后经过。
玉顺揭开被单,看看老婆的尊容连声叹气,什么话都没有说。村主任给他叙说了大致情况以后又说:“现在先买了点急用东西,都是桃花出的钱,大部分东西还没买哩。”
玉顺走进卧室,拿出三千元交给村主任说:“这点钱先用着,安排人把棺材、寿衣买回来,赶快把人入殓了。天气热啦,丧事就拜托各位抓紧办理,一切从简,越快越好,尽早让她入土为安。”村主任点点头,就拿着钱急匆匆地办事去了。
玉顺想了想又说:“家里的钱可能不够,我还得去趟县城,再取点钱去。”
祥俊说:“不用去啦,我回来带钱着哩,估计够用。麻叶村不远,报丧的人如果先走那里,可能我舅家的人就快到啦。他们不好说话,咱不能远走,要准备应酬哩。”
祥俊话音未落,就听见门外响起了柴油农用车地‘嘟嘟’声,众人出门一看,只见麻将婶的几个弟弟妹妹,侄子侄女,坐了满满一车。老蝴蝶和三快婆都知道他们这些人不是省油的灯,不由得捏了一把汗。两人互相看看,不约而同地说:“这下热闹啦!”
再看这伙人,跳下车谁都不理,呼天喊地的跑进玉顺家门,屋子里果然热闹了起来。一时间,哭声、嚎声、吵闹声,如同惊涛骇浪,仿佛能把房子冲塌。
三快婆、神二嫂只给侄子、侄女、等一些小辈发了孝;麻将婶的兄弟、妹妹都是平辈,不用戴孝,有恓惶随便哭吧,他们就在客厅里咳咳诺诺地哭了个天昏地暗。
玉顺坐在旁边一动不动,三快婆她们也没有劝阻,祥俊和桃花象征性地叫着劝着:“舅舅,姨,你们不要太伤心啦,事已至此,还是节哀顺便吧。”
麻将婶的两个兄弟,麻明、麻亮立刻不哭啦。大兄弟麻明揭开盖在脸上的被单,众姊妹看了看姐姐的尊容,刚刚小下来的哭声又掀起了一次高潮。”
哭声没有延续多长时间,麻明便发号施令,气势汹汹地大声说道:“大家都别哭了,看这情形,咱姐分明是中毒死的。这么有钱的家,好端端地人,怎么会喝毒药哩?”
麻将婶的大妹妹麻媚,盯住玉顺接着说:“是呀,一定是姐夫嫌她老了,长得难看,早在外边有了相好的,嫌她碍他们的事,就,就设法把咱姐姐毒死啦。”
二妹妹麻娟边哭边说:“姐夫呀,你也太没良心了吧。我姐长得再难看,她也是和你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结发妻子呀!你,你怎么能下这样的毒手哩?”
麻明抬起头,连声长叹着说:“天哪,老天爷啊!你咋不睁眼看看哩?你就允许他们有钱人这么可憎吗?你就能让他们为所欲为,为了自己寻欢作乐而穷凶极恶地害死别人吗?
李玉顺,你有几个臭钱有啥了不起的?你不想要她可以明说吗,我姐虽然长得没有人家好看,但她有自知之明,对你一直忠心耿耿,唯命是从。你要是说明了,她不会挡你的路,你咋能忍心置她于死地哩?你,你今天非给我们个说法不可。”
麻将婶的二兄弟麻亮,是他们兄妹中文化较高的一个。只听他‘吭吭’了两声说:“我说姐夫,你可是文化界的知名人士呀!常言道:‘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比海深。’这么粗浅的道理你都不懂吗?也不知这几十年来,你是怎样为人师表的?
我看可能是利令智昏啦,你在做这人神共愤的事之前何不想想,我姐的娘家在麻叶村,也算是大门大户,底下还有四个姊妹哩,我们能和你善罢甘休吗?”
麻亮的讲演尚未结束,麻媚麻娟便迫不及待地扑过来,拉住玉顺又撕又打,连哭帯喊:“你,你赔我姐姐,你赔我姐姐,你,你非给她抵命不可!------”
祥俊和桃花拉着喊着:“姨,姨,不关我爸的事,他也是刚刚进门的,啥都不知道。”
麻媚麻娟还是哭着打着说着:“咋不关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