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赶到南苑机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他在候机大厅里就着矿泉水啃了个面包，然后在椅子上打起了瞌睡，他倒不是因为省钱没去旅馆，而是因为飞机早晨五点到，一共睡不了几个小时，他不想把时间都花费在路上。
不知道睡了多久，李正感觉到好像什么人在接近自己，他下意识的，猛然睁开眼。只见杨雨桐站在眼前，正抱歉的望着自己，她轻声道：“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
李正站起身来，睡眼惺忪的环顾了一下四周，道：“你怎么来了？几点了？”
“我过来看看，刚三点过五分，我给大林打过电话，他已经在路上了，差不多四点到。你再睡会吧。”
李正这才知道她是为了自己的事才跑过来的，知道她身体不好，再看看她满脸的疲惫，心里不免有些歉意，道：“别别别，你已经帮了我挺大忙了，你回去休息吧，我自个儿在这儿盯着就行了。”
“没事儿，我昨儿睡得早，不用管我，你再睡会儿吧。”
李正哪儿还睡得着，他猜杨雨桐是为了还自己的人情，对她们这种人来说，最难受的莫过于欠人情，如果这次不接受，他会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心里反而会更不舒服。
想明白了这一层，李正也就没再坚持。环顾四周，都是睡得七荤八素的候机或接机的人，他只好让杨雨桐坐到自己的椅子上，自己则一屁股坐到了椅子旁边的地上，然后笑嘻嘻的伸手示意杨雨桐坐。
杨雨桐赶里掏出一本书递给李正，轻声道：“地上凉。”等李正接过书垫到屁股底下，杨雨桐这才坐了。然后里掏出一**矿泉水递给李正，柔声问李正：“饿不饿？”说着话又掏出一包蛋黄派和饼干。
李正饶有兴趣的，道：“你这简直就是机器猫的四维口袋啊，还有啥？”
杨雨桐抿着嘴笑：“红烧排骨和酸菜肉丝。”李正，很难想象里面装着两盒菜。直到杨雨桐掏出两桶方便面，李正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一桶红烧排骨的，一桶酸菜肉丝的。李正忍不住笑出声来，惊起了好几个睡得正香的旅客，无不投来厌恶的目光。
李正赶紧收住笑，接过两桶方便面，道：“你来个红烧排骨？”
杨雨桐摇摇头：“你和大林的，我不饿。”
“那我就不客气啦！”李正拿了酸菜肉丝的，去接了热水回来，杨雨桐又掏出一本薄一点的书压在桶盖上。李正扫了一眼，有些好奇的道：“《梦的解析》，你也信这个？”
杨雨桐怔了一下，旋即微笑道：“闲得无聊，打发时间的。”
“我刚做了一个梦，你帮我解一解？”
“什么梦？”
“我骑着一匹马，走到一个特别窄的小道——就是‘一线天’那种——走着走着，突然一块大石头掉下来，差点就给我砸那儿！你帮我分析分析，这是吉兆还是凶兆啊。”
杨雨桐很认真的想了想，问：“石头落在马前头还是后头呢？”
“好像是前头。”
“石头落在马的前面，也就是前边一个石，后边一个马——就是一个‘码’，码代表着数目，通常跟筹码一块组词，代表着财富；还有堆叠的意思，比如码放，表示数量越来越多；还有，古代码跟玛瑙的玛通用，象征着高贵。当然，这个梦还可以从另外的方面解释，那就是马到成功，有惊无险，反正从各个方面来看，都不坏。”说完杨雨桐笑眯眯的补了一句，“我是瞎分析的啊。”
“你这一说，我心里踏实多了。”李正一边说着一边把书拿下来吃方便面，“回头我要做了什么有意思的梦，还找你来帮我分析啊。”
杨雨桐脸一红，点了点头道：“好啊。”
两个人说说笑笑，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差不多四点半的时候，大林开着大货到了机场，车很干净，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一辆拉水泥沙子的货车。
五点十分的时候，李正接到电话，对方说货已经到了指定区域，跟装货的时候一样，这次还是没能见到那位曹先生。
虽然以后又有过很多次类似的经验，但第一次的印象特别深刻，整个过程中，李正的心情兴奋而又略带点紧张，直到多年后，他甚至都能清楚的说出那一车厢水果一共摆了多少层，第一层摆放的方式，甚至那些箱子的样式、箱子上的图案、甚至文字的颜色、字体。
大货车开进来凤营市场的时候，差不多快六点了，李正原本以为这个时候会车水马龙，没想到大门口却比想象当中冷清，只偶尔有一两辆空着的大货车从里面开出来，进去的多是小面及三轮车。
进了市场，他们才发现几乎所有的位置都停上了货车，好不容易找到指定的车位，停好车再准备好之后，已经六点半了，原本应该熙来攘往的市场，这会儿根本没几个人，这让李正有些疑惑，是不是来得太早了？
“胡哥，抽根烟。”李正跟旁边一个姓胡的批发菠萝的搭讪，“怎么人这么少啊？”
老胡接了烟，斜睨了他一眼，慢吞吞的道：“头回干这个？”
“是，新手，还得麻烦您多指点。”
老胡绷着脸，盯着他手里的烟：“抽玉溪，大款呐！”
李正赶紧把整包烟递过去：“也不是什么好烟，您留着抽。”
老胡脸上露出点笑意，接过烟，把手里那支也塞进去，然后揣进兜里，这才打着哈欠说了声：“谢啦。”开始讲里面的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