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飞快地再次拦住她,春瑛板起脸:”你又要干什么?!“

曼如吱吱唔唔,过了好一会儿才软软地道:”好姑娘,好妹子……你……你能不能帮我说一句……“

”没空!“抬脚就走。

”别这样!“曼如再次跪倒,哭道:”我知道从前都是我不好,可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娘是被我连累的,妹妹好歹看在咱们两家十几年邻居的交情份上,救一救我娘吧!她在那里不但干活辛苦,还常常遭人欺辱,别人见二少奶奶不待见我,为了巴结,都拿她取笑出气。

我娘的性子,妹妹是知道的,只有死忍的份。她年轻守寡,辛辛苦苦把我拉把长大,还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呢!妹妹只当可怜我们孤儿寡母,发发善心吧……“”

春瑛听着听着,脸色放缓了些,只是还不松口:“虽然你说得可怜,但这种事哪有我插手的份?你那天敢带着一帮人跟花姨娘对峙,就没想到这一茬?你如果没跟花姨娘吵架,你娘就部会受这个苦。现在弄成这样,你不想个法子,到二少爷那里求个恩典,跑来跟我一个东府的丫头说这些有什么用?!”

曼如咬咬唇,她何尝没试过向二少爷求情?可惜,她才开脸不到半年,二少爷对她的宠爱就一天一天地淡了,更何况这件事关系到他的生母和亲妹子,二少奶奶更是一天到晚冷嘲热讽,引得二少爷也不耐烦了,几天都没到她房里,她只能想别的法子了。她楚楚可怜地望着春瑛:“好妹妹……如今二太太在侯府理事……这样的小事,她只需要一句话……你在东府那样体面,只要你开口,二太太必定点头的……她是长辈,发了话,二小姐和花姨娘多少会看在她的面上,不会驳回来……”

春瑛冷下脸:“少打这个主意!我们二太太为什么要为了你,惹二小姐和花姨娘生气?!”再次抬脚。

曼如再次大哭出声:“我知道你心里还在怨我……我知道上回你挨打的事,是我错了,可是妹妹仔细想一想,难道我调唆太太打你的?若不是太太自己生了气,便是我有再大的本事,也没法说服她发话呀?!我不过是顺着太太的口风附合几句,哪知道她会发这样大的火?我那时还劝太太,你和十儿都是表小姐最宠信的人,若发落了你们,将来表小姐知道,心里一定不乐意的。可太太不听,我又有什么法子……何况那日我也一样挨打了,过后受的罚比你和十儿两个都重!你们只是丢了差事,我却被关了一个多月……我即便是有再多的不是,你也告了我的状,这也算扯平了吧?!”

春瑛挑挑眉,不怒反笑。崔曼如这是在干什么?辩白吗?

只听得她继续哭道:“我也不知道我们几时变成今天这样的……小时候我们最要好了,住在一个院里,天天都在一处……我进了府,也没忘记你,你进府当差,还是我好不容易在三少爷跟前求来的恩典。你进府后,吃的穿的,玩的用的,大到办的差事,小到一针一线,我都时常照应着,生怕你吃了亏。后来我们虽然生分了,但我对你仍旧很好呀!后来……你出府那事……我知道你心里记恨,可我也是被逼急了……”她手攥绢帕,往脸上擦个不停,眼泪却依然哗哗流着,“我从小就跟我娘相依为命,孤儿寡母的,也没个依靠,吃了无数苦头。我想要进府,想要出人头地,叫我娘享福,过好日子……我没有别的法子,只能拚命了……妹妹,我不像你这样能干,那时候我除了那个法子,真没别的路可走……”心里又对春瑛有些埋怨,就算从前得罪过她,她如今这样风光,还有什么可生气的?若自己当初没做那些事,春瑛哪里有这样的福气?

而春瑛一路听下来,不知为何,一点感动都没有,甚至还觉得可笑。她当初不想进府的,本来凭路家的家境,没被分配到差事,也在情理之中,她还宁愿在外头自由自在呢,货不是崔曼如多事,她何至于吃那么多苦头?若是说到小时候两家有多么好,就更是讽刺了。

她凉凉地道:“络你那时真的无路可走了,后来又是怎么解决的?连二少爷这样霸王似的人物,都被你赶出府去了,我哪里比得上你能干?至于别的话,就不必说了。你们母女俩几时吃过苦?有那么多人供你们吃喝呢,其中还有我们家那份!你哪里知道吃苦是什么滋味?!你是饿过肚子,还是缺了衣裳?是遭了打骂,还是干过重活?少说这些有的没的,好像自己有多委屈。你要是在说从前你和你娘对我很好,我倒想问个清楚,为什么我昏倒在院子里吹了半个时辰的冷风,差点儿被冻死,你们娘儿两在屋里对着个大窗户就愣是没发现?!事后倒是捡了个大便宜去!”

曼如脸色一白,神色凄楚无比:“我……我……我……”

“你什么你?!”春瑛抬头望了望天色,觉得自己在路上耽误的时间够长的了,“少说自己有多可怜了,我讨厌你,可不仅仅是为了那朵珠花和那顿打。后街助的人里头,孤儿寡母的不止你一家,两府里想向上爬的丫头,更是多了去了!只是别人再拚命,也没把其他人踩死了。都像你这样,这府里还有几个丫头能活下来?你倒是不怕半夜三更有冤死的鬼来敲你的门?!”忽然想起了小莲花,自打去年被撵到庄上,就没再见过她了,不知她最近如何?听说她是被分派到别处去当差了,回头找找从前认识婆子打听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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