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落说:“所以,兰迦代表着杀戮,长赢没有办法抓住他,当他处于这种状态的时候,没有人会和他打,他不要命,疯狂又残忍。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作一次,等到他清醒过来,恢复正常之后,也记不清他自己做了什么。他的事情,长赢帝国人尽皆知,然而没有人敢随意提起他,每个人都害怕,自己会突然成为他手中的亡魂。”
“公主殿下,想想将来还要遭他毒手的那些平民百姓,你只有活下去了,才有机会拯救他们,像你昨天所做的一样。”
辜落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他也从来没有给过别人希望,如此希望一个人活下去。
靖兮睁不开眼,全身都快要麻痹了:“我做不到。”
辜落说:“你可以。”
靖兮动了动手指,牵动一身疼痛感,轻轻勾住了他的小指:“他可以……”
辜落低头,看着她的手,不用想也知道她说的人是谁了。
他继续说话:“玄沉这一点,倒是出乎我意料,没想到他那样的人,也会有弟子,他收养魅月三人的时候,都不曾收他们为徒,谁也没有想到,他会悄悄收个徒弟,藏在九魑魔岛那么多年。玄沉是个很讨厌的人,他过于自负,现在长赢帝国内,都在议论我被君北葬一招所败的事情,有人信,有人不信,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当年,我第一次见到玄沉的时候,的确是被他一招所败。我从未见过他,他也从未见过我,可是他一出现,便有了胜利者的姿态,还没动手,我就已经输了。”
说着说着,辜落也不管靖兮听不听得见了。
这种不断说话的感觉,似乎还不错。
他看了靖兮一眼:“你长得与长赢帝后很像,她很漂亮,她与南逸骋的故事,想必你比我更清楚,不过作为长辈,我看到的自然比你多。你祖父是个很独裁的人,世人皆知,赢泽帝专制独断,不近女色,律法严苛,他所修玄功,能支撑他活上千年,他一心要建千秋霸业,而帝后,久居深宫,抑郁而死。因为他的独裁,所以他容不得玄沉这种人,所以他把南逸骋弄到了边关,赢熙帝南逸骋,十八岁时开始就驻守边关,步步为营,如履薄冰,他用了很多年,才让边关的人信服他,相信他,不再以为他只是赢泽帝的弃子。赢熙帝南逸骋在驻守边关期间,认识了帝后——云姬,她是个美人,也是边关风之部族的继承人,云姬帮助南逸骋的事情,我便不多说了,他们相爱了,可是你祖父百般阻拦,甚至不惜屠杀风之部族,而你父亲南逸骋,也是在这个时候,真正表现出来他的实力。他以一人之力,挡住所有从中州过去的灭族者,他惊人的天赋,让你祖父害怕了,作为一个专职独裁的帝君,他开始害怕自己唯一的儿子。而南逸骋并没有登帝之心,他发誓,愿意为他生生世世驻守边关,没有宣召不得回帝都。有了这个承诺,他才能娶云姬。”
靖兮的眼皮动了动。
父君从未与她说过这些,他常年念叨的,都是母后如何助他,护他,心中只有他一人。他们在茂盛的大树下,说要生生世世相守。
所以,在她眼中的爱,就是父君口中那么纯粹,简单,怦然心动。
辜落说:“赢泽帝想要成为长赢在位最久的一位帝君,哪怕是他自己的亲生儿子,他也不会轻易交托王权帝位,可是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自己想杀玄沉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那场战斗,让他一病不起,他深知自己命不久矣,才宣南逸骋回帝都,传位于他。南逸骋渴求的父爱没有得到,所以他很疼爱你,明知你天赋过人,却不教你任何功法,他登临帝君之位后,大改长赢律法,很快就俘获了人心。他的目的与赢泽帝一样,也想成为长赢在位最久的帝君,然而他是为了你。”
靖兮低声呓语:“我知道。”
辜落觉得口干舌燥,又不好挣开她的手,微微皱了皱眉头,抬手间数不清的冰花就凝在了一起,化为一只长长的冰骨手,将不远处桌上的酒壶拿了过来。
他倒了一杯酒,浅浅喝下,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一代更比一代强,而今天资过人者,比比皆是,唯有我这种人,依靠着时间的沉淀,才稍有立足之地。”
靖兮忽然说:“说说你吧……”
辜落微微怔了怔:“我没有什么可以说的,我已经不年轻了,我是个俗人,只要继续活下去,享受着就够了,如今救你,也不过是因为交易而已。”
靖兮的声音很轻:“你看起来,也很好看。”
辜落扫了她一眼,说:“说起来,与你祖父才是一辈人了,以前年轻的时候,倒是争过一些东西,追名逐利的,可是辟天渊那一战之后,我也慢慢变了,从此以后,便只与人做交易了,许多年,也未曾与人真正动手了,上次路过历州,正好瞧见了高手的气息,本想好好活动活动筋骨,不曾想却栽了。”
靖兮问:“你没有喜欢的人吗?或者,朋友。”
辜落一贯没有什么表情:“想要遇见个喜欢的女人,也不容易。”
靖兮有些累了,没有再接话。
辜落说:“以前有,不过她死了。我非世家子弟,我的出身很平庸,那时候哪怕是喜欢的人,都没有能力守护,在平叛的纷争之中,她就那么死了,生命,真是脆弱。我救不了她,从那时候开始,拼了命想要变强,修的玄功大成的时候,却忽然发现,已经没有喜欢的人了。当你到了某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