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蕾雅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如花似玉的脸上荡起几朵飞梅,她挨着床沿坐下,冲小丫头说道:“你真要跟他睡一起?”
芙蕾雅用力点点头,脆声说道:“当然。”
回答很干脆,像清炒的笋片。
克蕾雅说道:“那还愣着干嘛?不去换睡衣?难道你打算穿着一条麻布口袋过夜?”
小丫头低头瞅瞅身上的衣服,说道:“这不叫麻布口袋。这叫‘嘚儿玛’。”
不过她还是从床上下来,一路飞奔跑出门去,拖鞋也不穿,脚步轻盈的像一只好看的蝴蝶在跳芭蕾舞。
唐方看着她,由远及近,从门口走到床前。
姑娘露出一丝微笑,看起来有些勉强,然后起身向外走,不需要说什么。她知道唐方一定知道自己的意思。
忽然,一只手把她拉住,并用力一拉。
风拂柳荡。
当她回过神时,一个声音贴面响起:“既然进了我的房,难道你今晚还想走么?”
…………
克蕾雅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生这么戏剧性的变化,反正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跟芙蕾雅已经一左一右睡在唐舰长身边。
那丫头不但豪不在意,还一脸兴奋的样子。好像得到棒棒糖的小孩子。
她难道不知道棒棒糖是单人食品么………
姑娘默念一声“圣母在上”,为刚才那个不怎么健康的比喻告罪。
然后她又看向两人中间那个脸色有些难看的家伙。
她知道。那其实不叫“难看”,应该是“憋得难受”,因为任谁心里乐开花,却偏要装出一副老僧入定的表情都不会好过。
她更知道左搂右抱几乎是每一个正常男人的愿望,现在……他终于实现了。
其实三人同床并不一定要这样,但唐舰长说芙蕾雅在睡眠状态下会不自觉地释放微弱电能。以她的体质靠太近会受到伤害,于是,事情就变成眼下这个模样。
为什么每次出事,最后都会被他占便宜?外面那些敌对势力这样,连自己与芙蕾雅也逃不掉。
克蕾雅认为这就叫命运。
她跟唐舰长之间有一条眼睛看不到的绳。一头拴着她,一头系着他……就像那只伸进单衣里不老实的手。
…………
天花板上矩阵灯管的光芒渐渐熄灭,唐方睁大双眼,看着黑暗缓缓充满整个房间。
芙蕾雅枕在他右臂上,脑袋瓜像一只坐不住的猴子,研来磨去。小嘴鸣咂有声,不知梦到什么美食,偶尔还有一点湿润滴落,那应该是她的口水。
克蕾雅抱着他的左臂,把头埋在肩膀与枕头的缝隙,一副害羞的样子。
欢快的暗夜小精灵一窝蜂溜进房间,翻动芙蕾雅的长发,在他胸口铺成一张凉丝丝的青毯。
突然,一道阴影腾空而起,接着快速砸落。
唐方身子一颤,倒抽一口凉气。
那是芙蕾雅不老实的脚,正好砸在他两根大腿间某件比较脆弱的东西上。
很疼,很酸爽。
他有些后悔,暗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有些事看起来很美好,可一旦身临其境,便会发现并不是那么一回事,比如婚姻。
这样的环境下别说干点合时令的事,就算只是单纯的睡觉,难度也不亚于西天取经吧。
他试着去把芙蕾雅的脚推开,以免小蹄子再干出点什么人j共愤的事情。
哪里想到一只不属于他的手伸过去,轻轻移开担在两腿间的脚丫。
黑暗中看不到克蕾雅的脸,却能感受到她有些颤栗的手。
“原来……她也睡不着啊。”
唐方觉得这是一句废话。
“唐方!”便在这时,一个声音骤然炸响,芙蕾雅癔症似的一下子坐起来,说道:“今天不玩睡前游戏吗?”
他感到左侧抱着手臂的娇软身体骤然一僵。
“在你头发上附着高能电子束的实验已经完成,不然你以为头发为什么变了颜色,赶紧睡觉。”
芙蕾雅没有说话,一头扎回枕头上,搂着他的腰继续睡觉。
肩头传来温润的吐息,克蕾雅的身体恢复柔软。
唐方抓住她侧身压着的那只手,五指交叉。轻轻握紧。
花香盈野,月色清幽。
阳台上放着一盆黄色小花,那是克蕾雅在楼下院子里采来摆上去的,有种让人心安的味道。
金针花有一个好听的别名,叫忘忧草。
不知过去多久,芙蕾雅已经滑到枕头下面。脑袋钻进唐方咯吱窝,双脚屈起,蜷成一个不怎么规范的倒立z。
唐舰长此时的状态有些不好,一直处于浅睡状态,可能是太兴奋,也可能是姿势不怎么舒服。
窗外传来猫的叫声,一道影子由房檐落在阳台,然后接力而下,扎进花丛中发出簌簌轻响。…
左侧克蕾雅微微动了一下。肩胛与枕头的缝隙传来湿润感。
唐方由迷蒙中醒来,试着活动一下有些酸痛的右臂,忽然听到身畔传来轻微的啜泣声。
他一下子清醒了许多,根据肩胛处的湿润以及声音的来源,脑海中猛然生出一个念头克蕾雅在哭?
淡淡的月光渗进房间,依稀可以看到天花板上晶莹的灯管。
唐方闭上眼睛再睁开,渐渐适应黑暗,大体可以看清房间里的各种事物。于是轻缓地侧转身躯,看向枕边人。
两条清秀的眉毛时而弓起。时而舒展,有泪珠溢出眼角,打湿雪白的枕头。
她蜷缩着身子,比芙蕾雅缩的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