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之下,中洲的星辰旗在呼啸的风声中凛冽的飞扬着。
营地之内是一片肃杀的氛围。
下午六点钟。
晚饭开始之前,夏至静静的站在营地的旗杆下,抬头望着上方飘扬的旗帜,一动不动。
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就静静的站在那,已经沉默了很长时间。
坐标南云原始森林。
李氏旧营地,炼狱军团的临时营地。
春节刚刚过去,即便是初春,傍晚的森林中依旧闷热如火。
夏至的额头在无比闷热的气温里浮现出了一丝微汗,她抬起手随意擦了擦,眼神里全部都是平静与悠远。
这一刻她想到了李氏。
作为当年与北海并肩作战了数百年关系无比密切的超级势力,没有人会想到李氏和北海王氏会决裂,更没有想到李氏会在最巅峰的时候突然崩塌。
随着叛国案的爆发,父子双无敌的佳话也变成了当年最为可怕的舆论黑洞。
没有争论,没有抗拒,没有博弈。
当年的李鸿河似乎早已看清楚了一切,在知道没有胜算的情况下,很安静的交出了手中的权力,从当时护国战神的位置上走下来,带着李氏最核心的一批力量离开了幽州,来到了这里。
那是二十多年前。
蛰伏,坚守,隐忍,这一切在多年后的今天终于得到了回报,李氏或许消失了,但曾经的一切都在以另一种方式存在着,变成了天都炼狱,又变成了现在的东皇宫,不断的涅槃。
夏至很清楚,如果这一次再不阻止李天澜,等到几个月后,等到大选结束,李氏等于是在时隔多年后又重新回到了幽州,东皇宫的阴影也会完全笼罩北海王氏,这样的李氏,等于是做到了当年李氏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李天澜,或者东城皇图,这个根本就不重要。
因为李天澜一直最重视的就是李氏,但这同样也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夏至不会允许有任何势力或者家族笼罩在北海王氏的头顶。
二十多年前,当父子双无敌的李氏站在最接近巅峰的时候,是夏至联合了古氏,最终才爆发了那场叛国案,让李氏从至高处坠入了低谷。
如今二十多年后,当李氏从低谷攀爬而上,再次接近,甚至比之前更加接近那个至高无上的地位的时候,又是夏至和王圣宵组建了现在的联盟,试图将现在的李天澜推进深渊。
这一次如果再沦落的话,所谓李氏,怕是真的要万劫不复了吧?
旗杆之下,夏至轻轻笑了笑,她也说不上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对于李氏,对于李鸿河,她心里其实没什么负面的看法,甚至可以说是有很大好感的。
她至今都还记得当初那个杀了她全家的男人牵着她的手走进帝兵山时的情景。
那是她此生最为茫然无助的时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李鸿河的时候。
那时的李鸿河就坐在帝兵山那间如今已经很少在开放的雅致餐厅里,似乎看出了她当时的紧张,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给了她一块奶糖。
那时的李氏王氏与林族还亲密无间。
夏至经常能够在帝兵山上看到李鸿河和林族的那位老族长,她敬仰崇拜过林族老族长的潇洒与快意,对于那位当初亲手杀了她全家的未来公公恐惧而忌惮,唯独对喜欢吃糖喜欢喝酒,喝多了就喜欢用自身剑气给他们这群小辈放烟花的李鸿河亲近喜欢,那个时候,似乎只要呆在他身边,她就会很安心。
很久以前的夏至以为这样的关系或许可以一直持续着,就像是过往的数百年那般,外界风起云涌,但只要他们可以共同进退,那么再大的问题都不会是问题。
直到他们逐渐长大,直到李狂徒逐渐耀眼,在那段中洲所有人都在议论着李狂徒甚至都不知道王天纵是谁的时光里。
有些东西,有些感情开始一点点的扭曲。
是无声无息的,不动声色的,很多事情当她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想多了的时候,局面的发展已经走到了近乎不可挽回的局面。
夏至确定李鸿河对于李狂徒当时所做的一切是不知情的,因为那段时间李鸿河很忙,忙到了根本没时间关注李狂徒的地步。
这个过程很漫长,最终李鸿河还是直到了自己的儿子打算做什么。
父子俩的分歧在那时就以一种近乎裂痕般显眼的方式出现了。
李氏平稳的局面下,内部愈发动荡。
李狂徒一意孤行。
李鸿河想要扭转局面。
那是一次父子间的博弈,但是持续的时间很短。
因为夏至没有给他们双方任何一方一点机会。
她也给不起。
李狂徒虎视眈眈野心勃勃,他在各方面做好了准备,铺垫好了一切,就在他等着一个时机来吞并北海王氏的时候,夏至找到了古行云,直接掀起了当年的叛国之战。
李狂徒‘身死。’
李氏在李鸿河的决断中以一种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速度崩塌倾覆。
北海和东南集团自然会有动荡,但最终还是稳住了局面,这才有了北海这些年的安稳,
而这份安稳,在时隔多年之后,又一次需要她来亲自争取了。
夕阳逐渐沉没。
闷热的风里,夏至轻轻抿了抿嘴唇。
视线中,北海王氏苍穹的身影缓缓走了过来。
此次行动中,北海军团超过一万名精锐正在驻扎在这片营地附近,三十六个小时之前,南云君方对外发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