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城外,白雪飘扬。
巡视完毕的黄巢策马徐行,进了济南城。街上巡逻的守卫见到黄巢,当即停下来示意。黄巢却是没有理会他们,他策马离开大道,往城东走去,最终停在了一座略有简朴的酒馆外面。
酒馆外等待的伙计看到黄巢当即麻利的上前接过缰绳,将青骊拉进马棚。黄皓跟着黄巢走进酒馆,坐在临窗位置。不一会,掌柜便是将几样家常小菜以及一壶热酒端了上来。
掌柜人到中年,两鬓微白,脸上堆着笑容。
“将军,还是您喜欢的那几样,爆炒鸡丁、糖醋鲤鱼、醋溜白菜、酸辣汤,刚刚做好您就来了。另外还有一碟我自己家里吃的腊肠,希望大人您不要嫌弃。”掌柜的笑了笑,将四个碟子以及酒壶酒杯、筷子汤勺等物件尽数摆在桌上。
“有劳了。”黄巢淡淡一笑,“今年的生意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得亏将军您抬举。十里八乡的大人们进城后有时会来这小酌,赚了不少金铢。”掌柜的嘿嘿一笑。
“那就好,别让人出去说我黄巢的亲卫离开军队之后连生计也维持不下去。你家老四也差不多十七了吧?”黄巢倒上酒,细细品了一口,“有没有想过让他参军?”
“将军您也知道,我家那婆娘凶悍的很,自从我被林哥儿他们几个抬回来后,原本要参军的老大也是被她硬拉回来。”掌柜的苦笑一声,挠了挠头。
离开军伍十几年,他在黄巢身前还是像曾经那样拘谨。
“也罢。从军也有从军的不好,平凡一生至少没有危险。”黄巢点头一笑,起身拍了拍掌柜的肩膀,“什么时候变了主意,随时找我。”
“多谢将军关心。”掌柜的看了看柜台那边,自己的婆娘已经有些焦急,她算账容易出错,此时又来了三桌客人,她不由有些紧张。
黄巢见状,当即摆了摆手,“去忙吧,不用管我。”
“是。”掌柜的做了个揖便是走回到柜台那里。
“叔叔,为什么你每年都来看他?”黄皓为黄巢盛上汤,放在身前。
“也罢,告诉你也无妨。”黄巢低头喝了一口酸辣汤,脸上登时微红起来,他轻吐一口气,微微一叹,“当年他是我的亲卫,在伐楚的战场上为我挡了一箭,自己的半条胳膊却是废了。若不是他替我挡了一箭,现在的齐州刺史还不知道是谁呢。”
“是最后那场战役?”黄皓问道。
他父亲与两位兄长都是死在了伐楚的最后一场之中,黄氏的嫡系军队在那场战争之中损失惨重,否则黄巢不会只是一个刺史,他完全有能力担当边疆的节度使。
“不是。”黄巢摇了摇头,“是第一场战役,是我疏忽了,楚军偷袭了我们,造成了很大的伤亡。像他这样的人,还有很多。”
“还有么?”黄皓闻言一愣。
黄巢摇头一笑,“都是些陈年旧事了,多说无益。每一次征战给中原百姓带来的伤残都要几十年的休养,伐楚的大战结束至今不过十三年。十三年里各地反叛不断,或许还要持续几十年。”
“叔叔为何忽发感慨?”黄皓一笑。
“有么?”黄巢一愣。
“您是大魏的名将,若不是受到打压,如今应是剑南节度使或是安东都护府的都护,上战场杀敌不应该叔叔的职分么?”
黄巢放下酒杯,摇了摇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上得山多终遇虎,节度使也不是好当的,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前些日子传来消息,苗疆发生叛乱,剑南节度使杜百川驻守在那里的三千军队全军覆没。据说陛下都是因此气的三天没有上朝。”
“苗疆叛乱?为什么要叛乱的呢?大魏待他们不好么?”黄皓有些震惊。
苗疆一向是化外之地,不受中原教化。那里的苗人菇毛饮血,宛如史前一般。直到汉明帝年间打通了通往苗疆的七窟,方才使得中原对其有了了解。
那时候的苗疆分为好几个大部落,分散在当地的雨林之中。大汉的军队一往无前,将其全部纳入统治,并在当地设置了土司管理。
但是苗疆地远,土司多年也无法入朝觐见汉帝,没过十年,苗疆的土司杀了汉使,做起了苗疆的土皇帝。
后来大汉再度派遣军队镇压,重新设立宣抚司,但是下场仍是与之前相仿。后来的汉帝只好任由苗疆自立,但是不允许他们拥有大规模的军队,汉朝需要的时候,他们也要提供钱粮货物,帮助大汉征讨西方的蛮夷。
大魏伐楚之前,苗疆的使者来到长安,向高宗臣服。等到宣宗继位后,任命杜百川为剑南节度使,并在苗疆之内设立军营协助苗人营生。
“大魏待他们倒是不错,高宗派去了大批工匠,教给他们制酒、做木工,当今圣上派去了三千军队,协助他们抵御外敌。你说大魏待他们好不好?”
“挺好的啊。”黄皓犹豫地说道。
“但是他们却丢掉了自己的风俗,处处受人监管。”黄巢摇了摇头,“苗人蛮横,需要经过几十年的相处才能与汉民一样。但是苗人的领袖却是不想被汉朝同化,他们希望自己能够建立一个国家。”
“他们要建立一个王朝么?”
“不一定,或许只是像金帐王庭一般就满足了。”黄巢叹了口气,“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苗疆虽小,可也有三州之大,立国已经足够了。他们也不缺军队,家家户户的男子都是很强大的武士。若是有足够的金铢,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