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马行街碳火铜锅正点门前,两名老者抬着血淋淋的张三归来,其中一人,正是林冲的岳父王教头。
鲍太平是重乡情之人,张三李四虽然是德胜坊的泼皮,如今生意扩大,正当用人之际,早已经将张三李四视为自己的心腹,故而正店的生意多由张三、李四打理。
张三李四本是泼皮,自从米行讹诈事件之后,二人得到前所未有的利益,早已经将鲍太平视为人生的导师,更因正店生意火爆,鲍太平对他们出手阔绰,二人更是死心塌地的追随。
张三躺在一张门板上,浑身血迹,身上数处缠着白布,白布早已经被血迹润湿。
平素张三在街面斗殴,受的不过是拳脚之伤,而今是被人用刀子砍伤,鲍太平见张三如此,大惊之下扑了过去:“我的三哥,出门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会如此啊?”
鲍太平少年身体,泪槽本浅,可他曾立志做永不落泪的真男儿,强忍着泪水不让落下。
张三尚未昏迷,气息微弱道:“钱米,送,到……”
鲍太平周济林林娘子,让张三先送些钱米过去,张三泼皮做派,不计较自己身上的伤口,却先回复交办的差事。
“多少钱米,顶得上我三哥的性命金贵?”鲍太平心中感动,赶紧吩咐跟出来的伙计:“快,抬到店里,寻最好的郎中来,花多少钱,也要救得我三哥的性命。”
李四刚从店面出来,见张三变成血人,也顾不得个人脸面,“嗷”一声痛哭起来,且哭泣恶俗:“我那苦命的三哥,早知如此,李四当与你同去啊!”
张三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苦笑,却没有言语,眼神中似乎在说:平素打架都是你先跑,留下我一人扛伤儿,这次人家用的是刀子,你同去更得先跑,说这话没意思。
碳火铜锅正店内,生意正是火爆的时候,鲍太平顾不得负面影响,便将重伤的张三抬到店内,往来的达官贵人,懂得趋吉避凶,这一举动,便让客人去了一大半,逃单的不知道几何多,与张三性命比起来,那些损失微不足道。
鲍太平刚刚将张三安置在雅间的床榻上,便迫不及待的追问李四:“郎中几时到?”
李四尚未开口,与王教头同来的老者道:“小官人不用着急,老夫已经与他验过伤口,当无性命之忧。”
伙伴受伤,鲍太平五内俱焚,心道:无性命之忧?感情这刀不是砍在你的身上。却并没有言语,此刻方才注意道与王教头同来的这名老者,面生并不认识。
但见那老者,声如洪钟,鹤发童颜,背手而站,胸膛隆起,身材挺拔,如同苍松,目测年纪在四十岁上下。
鲍太平见是生人,又是长者,不敢孟浪,道:“敢问这位前辈是?”
王教头面色沉重,一声叹息道:“都是老夫那畜婿连累小官,害得张三受伤。张三送来钱米,刚出门,老妇便听的几声惨叫,猜想是张三出事,老夫拎着哨棒出门,已经迟了,却是这位周教头,从五名杀手刀下,救下张三性命。老教头说是千军万马中冲杀出来的,老教头说无事,便真无大碍,小官人放心。”
刀下救兄弟,便是大恩人,鲍太平也不管这人是谁,扑倒便拜:“蒙前辈救我兄弟性命,请受小子一拜。”
那老者一手撵着胡须,另一支手,生生将鲍太平拉了起来,老者道:“蒙小官人搭救孽徒性命,该我贴臂膀周桐替徒儿报恩,误打误撞,救了张三,言谢的话小官人就不必讲了。”
鲍太平刚才被老者一托,便觉得有如千金之力,如今听得铁臂膀周桐的名号,心中更是惊讶万分。
“拳不离金”,说的是北宋皇家禁军天、地、人三班总教头金台,如今金台做古,这周桐便是金台唯一的嫡传弟子,要说这不算牛叉,最牛叉的是他教出来的徒弟,便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武穆王岳飞岳鹏举。
“莫非,你便是岳鹏举的师傅?”鲍太平惊讶道。
那老者惊讶道:“老夫久不在江湖行走,晚年收个关门弟子,小官人如何知道?”
岳鹏举此刻尚未出名,不是在老家种地,便是当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兵,鲍太平无心的话,险些泄漏天机。
“哦!哪个,我听林教头提起过!”鲍太平含糊道。
鲍太平打探过很多关于武术名家的消息,都说这周桐天下闻名,早想脱林冲关系,拜周桐为师,却不曾想到,此刻在如此的情况下见面。
张三受伤乃是一忧,遇见见周桐却又是一喜,鲍太平真真喜忧参半。
鲍太平扑倒又拜道:“铁臂膀周教头威名如雷贯耳,弟子久仰周教头威名,与林冲那得到消息,说老师身在汤阴,弟子有心千里前去投拜,林教头说他新婚,教师必来东京,弟子如盼甘霖,不曾想今日终于幸会老师,还忘老师务必收下徒儿,教徒儿平定天下的真本事,匡扶百姓的真功夫。”言毕,也不管周桐认同不认同,只顾着磕头。
按照习武人的习惯,一旦收关门弟子,便是退出江湖,再不收徒。
周桐拉起鲍太平,捋着胡须陷入无尽的沉默。
林冲岳父王教头,曾经与周桐是同僚,年龄辈分又相仿,见周桐面有难色,劝周桐道:“这太平郎本性纯良,常与钱粮周济与我,搭救孽婿的恩情匪浅,又胸怀大志,如此好的种子,再不铸基,恐怕晚了。”
鲍太平并不贪功,谦虚道:“林教头武艺超群,倘若国家有兵警祸乱,如此猛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