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清冷,映照在大地上,仿佛凝结成霜。
初冬已至,院中的树木,掉光了落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
夜风轻拂,冷意逼人。
在昏黄的路灯光线中,一辆车悄无声息地驶入了李家别墅。
汽车,缓缓停下。
车门打开,一名银发老者走了下来。
他身材瘦削,却骨格极大,面色紫红,皮肤滑若婴儿,双目威如电闪。
整个人迸发出一种凌厉之气,顾盼自雄。
下了车之后,无人引领,他自顾自地朝别墅客厅走去。
推开客厅的门,他淡定自若地迈步进入。
客厅内,刚睡醒不久的叶秋,悠闲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线装古籍书。
他静静地看着书,好似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神态安静悠然,却又肃穆的让人不敢直视。
听到有人进来,他随手将书扔到了茶几上。
抬起头,一双醇厚温润的眼眸,开合之间,闪烁着莫名的光华。
自门口走来的厉老,见到这一幕,心中不禁大感错愕。
眼前的叶秋,与睥睨四方,孤傲绝伦的印象,竟然有了绝大的不同。
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改变。
给人的感觉,犹如脱胎换骨,灵魂蜕变。
“厉老,请坐!”
叶秋摆手致意,动作圆融无暇,带着一种特别的韵味。
如今的他,举手投足间,暗符自然之道。
闻言,厉老目不斜视地坐了下来。
落座的姿态虽然依旧从容,但不知为何,心中却凭空多了一丝紧张和拘束。
这种感觉,仿佛跨越了几十年的岁月,让他想起初次见到叶秋太爷爷时的场景。
都是那般的气定神闲,都是那般的高山仰止。
“真是不好意思,昨晚上忙碌了一夜,今天白天补了一觉,刚刚睡醒。”
说话间,叶秋伸了个懒腰。
随和而闲散的姿态,透着一股无拘无束的洒脱。
但厉老,却怎么都轻松不起来。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昨晚上忙碌了一夜。
但造成的震撼,却让人至今难以想象。
“阿秋,有些事情你越线了。”
厉老直奔主题,沉声说道。
他之所以如此的唐突直接,完全是为了扳回谈话的主动权。
自进门的哪一刻,谈话的气氛,就在对方的掌控之内。
而他,就像是一只撞在蛛网上的飞虫。
任凭如何挣扎,却只能越陷越深,越缠越紧。
若继续下去的话,他担心之前想好的那一番话,甚至可能没有出口的机会。
现在的叶秋,气势虽不如以前强横犀利,却自有一种包容万物,运转乾坤的无匹霸道。
这种霸道,不强势,没有锋芒毕露的明锐。
然而,那春风细雨般的醇和,更加让人无法抵抗。
如煌煌天威,总是在无声无息间,支配着你内心的恐惧。
听了厉老的话,叶秋微微一笑,好似自言自语道:“越线?我不觉得。”
轻轻的一笑,气质陡然转变。
修长的眼睛带着嘲弄的笑意,既使人感到他玩世不恭的本性,又兼有看不起天下众生的骄傲自负。
他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油然散出一股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霸气。
一时间,厉老竟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猛地攥紧。
轰!
气血,涌上了脑际。
身体机能,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
肌肉绷紧,汗毛倒竖。
仅仅是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便让他情不自禁地做出了如临大敌般的姿态。
尽管,在来东海之前,厉老早已经预想过见面时的情景。
但穷尽想象,也无法预计这一刻的场面。
坐在叶秋对面,他感觉到了一种天然的威压。
无时无刻的压力,让空气都似乎凝结为一体。
最为可怖的是,明明叶秋就坐在眼前。
但他心头却不禁生出一种错觉:对方远在天边。
空间的交错支离,让他的心神为之茫然无措。
此前,他感觉自己已经尽量地拔高了叶秋的实力。
可今夜一见,方才知晓,自己是坐井观天,所见甚小。
而他也终于明白,为何老沈在重重保护下,仍被轻易斩杀。
为何老顾这种绝顶高手,被剃发留字,却未曾自知。
见了叶秋,一切都有了答案,有了明悟。
对方好似跨入了另一种层次,与他们截然不同,泾渭分明的两种层次。
以前的叶秋,强则强矣,但还在他认知范围之内。
如今的叶秋,已经和他彻底拉开了距离,让他有种遥不可及的错觉。
或许,这只是一种心灵上的错觉。
又或许,这是一种真实的直觉。
但,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先天之境,难道这就是先天之境?谈笑杀人,一遁千里,仰之弥高,望之弥远,瞻之在前,忽焉在后。”
厉老凝视着叶秋,喃喃自语着。
传说中的先天之境,武者梦寐以求的境界。
难道眼前年轻人,已经成为了一名先天强者,与他们这些后天武者,成为了截然不同的两类人?
否则的话,又怎能让他感受到那种来自生命本源的压制?
此时,叶秋唏嘘不已道:“先天之境,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跨入的,如今我依然被挡在那一扇门外。”
说话的同时,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眼中掠过一缕失落。
徒步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