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远没想到的是,林有相中的人竟然是赵元香!
志远便有些惋惜,因为林有完全有条件,娶一个条件更好的。
赵元香虽也很好,可是她不识字,孤女一名,更无家世可言,而且只有中人之姿,算不上是漂亮。比起自己准备介绍给林有的那些女子,差老鼻子了!
志远心里,便有些酸酸的:“我倒还真没想到是赵元香,我昨儿给你说的那些个书香门第、大家闺秀,有哥倒全看不上?”
林有回道:“元香虽然不大识字,也没好的家世,但勤快听话,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一年多(注:此时,是1934年的2月,距1932年9月的平顶山事件,已经过去了一年多),我冷眼瞅着,她对那些孤儿一直都很好,是个贤妻良母的坯子,还心宽明理,我说了,日后跟着哥儿走南闯北,着家的日子可能不多,她说她明白的,会好好照顾我娘和我的弟弟妹妹,操持好家务,不会要我操心,更决不会有怨言。”
“只要有哥能相中就好。”志远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有点儿不是滋味,因为相比起林有,赵元香太弱势了,这林有,不会是娶了就把人放在家里,然后还继续做那个不应该做的梦吧?
“那赵元香能嫁与你,是她的福分,估计她这会子,已经高兴得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她照顾那些孤儿也的确尽心,或许这就是老天对她勤快和良善的奖赏。”志远看着林有,意味深长的微笑:“我这里先给有哥你道个喜,祝你们百子千孙,白头偕老。”
“谢谢哥儿!”林有的笑里,带着苦味,还突然就没头没脑的又加了一句:“哥儿放心,对元香,我会好好的待她。”
大年初十,前香屯。
林有的婚事,林有想“从简”,可志远没依他,筵开了四十八席,并请了戏班子,很是热闹。
新郎官林有,披红挂彩,招呼应酬之间,也不失礼数,可志远总觉得,这新郎官,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林有好象并不是很开心,更别说是兴奋了,时不时的,就走神儿,志远总觉得,这新郎官,好像有点儿郁郁寡欢。
今天可是他成亲的大喜日子!
晚上闹洞房时,志远留意到林有仍在尽力应酬着,脸上带着笑,但怎么看,都像是堆出来的假笑,有时甚至还连那点假笑都不堆了,人也不如平时精神,不知是不是因为应酬太多,太累了。
大鱼也看在眼里,走到志远跟前,小声道:“哥儿,也闹得差不多了,咱早点回吧,也好让新人早点安歇,咱要不走,那起子本屯的就也不走,那就闹个没完了。”
志远点头。
大鱼便出面,示意明心堂的人准备离开,同时劝本屯的一些村民也别再起哄,早点离开,好让新人早点休息。
以明心堂现在的实力,大鱼的话,可没人敢不听,很快林家就安静下来。
到志远穿戴好准备走,林有要亲送志远出屯,志远不让:“哪用你送我们啊,又不是头回来你们家!倒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大家伙,你们说,我们现在一起送有哥入洞房,好不好啊?”
“好!”李阎王领头就大声起哄!
志远的笑却突然僵了僵,因为他看到,林有的脸色,几乎是瞬间,就变得铁青!
可那只是一瞬,很快林有就嘴角挂笑,脸色如常,与众人拱手相别。
志远领着人向外走,林有向洞房里走,志远偶一回头,就撞见已经手打起帘子正要进新房的林有,也是一回头,两人对了一眼,就这一眼,让志过立马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的那个天,林有那叫什么表情?
林有的眼里,并没有怨恨,可里头却有着足以让人心惊的哀痛与悲怆。
怎么上的马,怎么出的屯,志远都不记得了,心里只有刚才林有眼中的哀痛与悲怆。
出了屯,志远勒住了马。
今天日子特殊,志远一行没用爬犁,全是骑马来的,每一匹马都挂彩,为林有的“迎亲队”增加了不少声势。
志远勒停了马,边上的李阎王等人也随着勒住了马。
李阎王打马上前,关切的轻声的问志远:“哥儿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似的?”
志远回头,眺望着身后林家的方向,然后回头,可怜巴巴的看着李阎王,轻声的问:“有哥今天,是不是不开心啊?”
他期望李阎王能证明自已觉得有哥不开心只是一种错觉,他期望李阎王能喷着酒气,大咧咧的说:“哪有!有哥今天小登科,可开心了!”
李阎王还没答腔呢,边上就有一人,冷笑一声:“你说呢!”
这话这腔调,可就已经有冒犯当家的意思了,说这话的人,是大鱼!
李阎王立即就把不满和凌厉的眼神,投向了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