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了两碗燕窝粥,叶蓁蓁身上渐渐添了些力气。她如今不想再惹人厌烦,只想好生将养身子,便叫两个丫头将头顶的幔帐放下,努力阖上眼睛朦胧睡去。
到了第三日上,锦绫依例过来探问了两句,叶蓁蓁已能下地。她在床榻上谢过德妃娘娘的关怀,再请锦绫向德妃娘娘传信儿,自己有几句话想说,恳请德妃闲暇时拔冗一趟。
德妃见她说得可怜,不好直接推拒。又恐怕她再出什么幺蛾子,日后无有对症,便就叫着陶灼华与何子岚一起,连同前来探病的孙夫人与孙二姑娘,一同来到叶蓁蓁房里。
叶蓁蓁瞧这个阵势,晓得德妃不会给她诚心诚意认错的机会,便挣扎着从榻上支起身来,冲着德妃娘娘磕头,含泪哀哀诉求。
“蓁蓁前几日混沌,听着寺间的钟磬与木鱼声到觉得心里清净许多,因此想向娘娘求恳,容蓁蓁在寺间清静几日,待身子大好再行回宫。”
德妃脸上笑意清浅,只淡淡说道:“你不必担心,本宫早便吩咐下去在寺间多留几天。等你再将养将养,身上有了力气,大伙儿一起启程。”
叶蓁蓁轻轻摇头道:“蓁蓁不是这个意思,为我一个人,已然叫各位娘娘在寺间受些清苦,又劳动孙夫人与小姐多次探望,蓁蓁心间委实过意不去。蓁蓁思来想去,不能由我一个拖着大伙儿不得动身,因此想一个人留在寺间将养身子,还请德妃娘娘允准。”
德妃听得她自承前几日混沌,分明是做低服软,求德妃谅解她的一时糊涂。如今又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大约是羞于见人,想在寺间躲避几日的意思。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望着我见犹怜的叶蓁蓁,德妃心间再没有一丝眷顾。若这丫头当日得手,此刻自己才是捧着个烫手的山芋,还不晓得叫多少明白人瞧自己的笑话。
德妃根本不接这个话茬,只俯身探了探她的额头,觉得已然恢复平常,便就爱莫能助地说道:“嘉柔,你这个请求本来到不为过。若你是灼华、亦或是子岚,本宫都有这个权利为你做这个主。奈何你身居长春宫,常受的是谢贵妃的教诲,换做你是本宫,可敢将你一个女孩儿留在这里?”
以己度人,德妃这几句话说得仁至意尽,却没有半分妥协之意。
叶蓁蓁本想拼着寺间苦修几日求取德妃的谅解,见对方几句话便四两拨千金,且哪一句都让自己无法反驳,连孙夫人都挑不出刺。情知再求无益,她只得噙着泪垂道:“是蓁蓁不懂事,又给娘娘添了麻烦,一切但凭娘娘做主。”
德妃抚着她的鬓,却又柔声道:“你这孩子便是心思太重,生老病死难道是人力所能掌控?本宫又怎会因为这个便怪罪于你?你想听那木鱼声也容易,咱们启程之即,本宫亲去向方丈大师求一个师傅们在佛前供了多时的木鱼,你若想念念经,也可借此平心静气。”
叶蓁蓁垂泪应下,极为懂事地说道:“既是如此,蓁蓁便领受娘娘的好意。这两日饮了些汤水,觉得身子已然有些力气。依蓁蓁的意思,明日再歇一天,咱们后日便可启程。”
孙夫人自是不好过问德妃娘娘的回宫之期,瞧着叶蓁蓁神色憔悴,到底顾恋昔日与昌盛将军府上的情谊,便就想替她向德妃娘娘求恳。
留神瞧了一下德妃的神情,孙夫人便就斟酌着说道:“嘉柔郡主这个样子,臣妇瞧着勉强上路太过伤身。若娘娘信得过,不若留了民妇母女再陪她几日。最迟不过三五日,民妇与小女亲自护送她入宫,向贵妃娘娘请罪。”
孙夫人开了口,又是将门虎妇,她们母女两个保全叶蓁蓁的安危自然无虞。且对方一力应下由她向谢贵妃开口,德妃不必夹在其间左右为难,这正是孙夫人做人聪明之处。
德妃有心卖孙夫人这个面子,便就佯装犹豫了片刻才去应下:“有夫人照料,自然是万全之策。您是嘉柔父母的故旧,本宫于情于理都不该阻拦。若是嘉柔愿意,咱们便就这么定下?”
凤目微微一瞥,德妃征询叶秦蓁的意思。叶蓁蓁却不想再承更多的人情,她选择留在寺中,只想一个人安静地舔一舔自己的伤口。若有了旁人陪伴,与回到宫中毫无二致。
因此不等孙夫人再次开口,她便就在榻上冲着德妃娘娘与孙夫人福道:“大可不必如此麻烦,孙夫人的好意嘉柔自是心领。不过出宫日久,嘉柔对宫中颇有些想念之意,便不如就此回去。待过两日大后,嘉柔必定亲去府上至谢。”
孙二姑娘听得叶蓁蓁的想法一时三变,本就对她有些看法,再不愿母亲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面,便就拽一拽孙夫人的衣袖嗔道:“郡主这么一说,含珠也有几心思念父亲与兄长。既是郡主一心回宫,咱们后日便护驾返程吧?”
知女莫若母,孙夫人晓得女儿对眼前人添了反感,又见叶蓁蓁并不承情,便就无奈一笑,向德妃娘娘行礼道:“既是如此,民妇也择后日返京,便厚颜与娘娘一路,娘娘可莫嫌我们母女粗鄙。”
“这是什么话?”德妃含笑挽了孙夫人的手道:“大伙儿一路同行,说说笑笑才够热闹。本宫一会儿便传下话去,后日辰正启程,到时候本宫命人来请夫人。”
两下里说说笑笑,便就果真应了叶蓁蓁所求,择了后日一早出。
叶蓁蓁晓得身子不济,自是咽了口苦水,心中却并不难过。她只是忽然回思起自己梦魇之时,母亲曾一味嘱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