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寿皇帝心里颇不宁静,腊八宴上陶灼华那一抹相思灰色的宫衣带给他太多的回忆,也让他不仅一次忆起自己的年少青葱时。
两个人的容颜太过相似,仁寿皇帝不信谢贵妃便瞧不出来,敢这样凌辱陶灼华,分明存着丝对先皇后的亵渎。
仁寿皇帝命陶灼华起来说话,再要何平速传谢贵妃与内务府的黄公公到御书房来。
谢贵妃连着赢了几把,玩叶子牌玩得正开心,不知仁寿皇帝所为何事,忙忙换了衣裳到了御书房,才晓得小姑娘告了御状。
仁寿皇帝指着陶灼华道:“阿谢,你来告诉朕,灼华郡主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寒冬腊月,青莲宫的炭又是怎么一回事?”
陶灼华的身世早便由她捅到仁寿皇帝面前,眼见仁寿皇帝丝毫不提,却依然肯为小姑娘出头,谢贵妃心里咯噔一下,不觉忆起昨夜梦里先皇后对她笑得那样轻蔑,到好似预见了今日这一幕。
谢贵妃对陶灼华那张脸既怕且憎,也暗恨底下人不晓事,将陶灼华放入了御书房中。她躬身行礼,认真向仁寿皇帝说道:“陛下,您听臣妾仔细述说经过。这是底下人不小心,划到了灼华郡主脸上。方才李公公晓得自己犯了大错,已然在妾身面前请罪。妾身念他不是有意,已然罚了他三个月的俸禄,还命他明日去向灼华郡主请罪。”
见陶灼华眸中含怨,秋水滢滢一般望着自己,谢贵妃强忍心间的厌恶,向她和颜悦色说道:“若是吃穿用度不够,你只管来长春宫寻本宫说话。陛下日理万机,咱们可不能为着些许的小事便闹到陛下前头,你说是不是?快随着本宫回去,有什么委屈只管对着本宫说。”
谢贵妃当场便要颠倒黑白,到指责陶灼华不晓得分寸。又故意问黄公公道:“本宫早便吩咐了各宫里多加些银丝霜碳御寒,难道青莲宫的一直未送到不成?”
黄公公哪里敢攀咬这本是谢贵妃授意,眼珠滴溜溜一转,故意说道:“奴才早便吩咐了下去,想是底下人懒怠,奴才这便回去彻查,一定不会短了灼华郡主的用度。”
谢贵妃满意地点头,敷衍地过来挽陶灼华的手,脸上浮着清浅的笑意道:“本宫陪着你一同去瞧瞧,看哪个奴才这么大胆,可好?”
陶灼华忍耐了许久,便是寻找参谢贵妃一本的时机。如今既然闯入御书房中,又怎能容得谢贵妃信口开河。
她将身子往旁边一侧,避开谢贵妃伸过来的手,淡淡说道:“贵妃娘娘到会大事化小,李公公去青莲宫本是送炭,若没有个前因后果,又如何会误伤到灼华的脸上?方才带着人在青莲宫里好大的威风,守着灼华便要对青莲宫的人打打杀杀,试为一个奴才,背后若是没有人撑腰,又哪里来得这么大的威风?”
仁寿皇帝听到此处,淡淡笑道:“原来还有个李公公?是哪个李公公如此嚣张?一并传来说话。”
黄总管无可奈何,躬着身子答道:“便是去年新提起来的管事李贵,奴才这便命人传他。”
李公公方才先去长春宫报了道,得了谢贵妃大包大揽许他无事,此时正坐在房里饮茶听曲儿,见黄公公身边的人特特来传,说是谢贵妃与黄公公都被传进了御书房,如今陛下要见自己,先唬了一跳。
他一溜烟儿地往御书房跑,寻思道谢贵妃曾说陶灼华自身难保,便又存了些侥幸,寻思着如何将今天的事圆过去。
御书房里陶灼华往上行礼,对仁寿皇帝哀哀诉道:“陛下,不是灼华有意冒犯天威,您且派人去青莲宫瞧一瞧,那些个末等的烟煤连有头有脸的宫人都不屑用,如今便是我们全部御寒的东西。”
北地苦寒,仁寿皇帝瞧着陶灼华娇弱的身形,不觉爱屋及乌。他淡淡瞥了谢贵妃一眼,脸上浮起抹讳莫如深的笑意。
他唤着何公公道:“朕往昔从不过问后宫的是是非非,大约有些疏忽。你带个人去青莲宫瞧一瞧,大裕的郡主在咱们大阮做客,究竟过着什么日子,回来一五一十说给朕听听。”
谢贵妃听得事关两国邦交,这一顶帽子扣得太重,慌忙跪到了地下。
那黄公公与李公公二人本是谢贵妃的心腹,素日伶牙俐齿,今日却撞到了枪口上。两人脸上都是又青又白,自知难逃一番责罚。
若坦承是谢贵妃的授意,既难逃责罚,更怕谢贵妃秋后算帐。
李公公审时度势,向仁寿皇帝重重叩头道:“陛下明查,都是奴才被猪油蒙心,扣下了青莲宫的供给,想要私下赚几个小钱。方才青莲宫的奴才不服,这才起了口角,想要对她动手。谁料想郡主冷不丁跑出来,奴才不慎划伤了郡主,并非有意冒犯。”
“呸”,陶灼华并不因他的服软便见好就收,踏前一步问道:“是谁方才在青莲宫对着我的宫人动手动脚?又是谁说,便是这些烟煤,还是黄公公可怜我一个小丫头?难不成陛下金口玉言,许我享郡主俸禄,在内务府眼里便是一场笑话?”
祸水东引,谢贵妃想要独善其身,抛出些无用的卒子顶罪,陶灼华偏不趁她的意。
内务府本属谢贵妃的管辖,底下出了这么档子事,她自然难辞其咎。
谢贵妃跪在地上,瞧着仁寿皇帝虽然不动声色,实则已然添了怒意,慌忙自责道:“陛下,这都是是臣妾疏于管辖,这便回去好生理事内务府,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仁寿皇帝轻捻着手上的佛珠,悠然间一叹,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