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百里的水路,往返只要半日。狄楚湘乘船归来,王浩立即上前询问,说道:“一切可还安好?”狄楚湘答道:“未有阻碍,未见人烟!”王浩问道:“天黑之前可能再次投送一批兵力过去?”狄楚湘看向日头答道:“天黑之前可到辽东,但难以返回南隍岛!”王浩说道:“南隍岛有灯塔,可为海船夜航指路。”狄楚湘领命,说道:“近海航行,夜晚不是禁忌,属下速去准备。”当五百陆战兵与二百工程兵全部登陆辽东之后,贺利依托地势开始构建初步的防御,林冲则依据防御工事开始布置兵力。海风呼啸,冰冷刺骨,林冲为防暴露行踪,依旧严禁生火。所幸王浩思虑周祥,出发之前便向每一名士兵都发放了双层羊皮大袄。这一夜,所有人聚集在一起,抱团取暖。
太阳落山后三个时辰,狄楚湘带领三艘海船顺利返回。南隍岛上早已备好肉粥和炊饼,士兵们泊好海船,纷纷登岸用饭。用饭结束之际,王浩的指令传来:“明日拂晓,全军北上!”对于这个指令,没有人感到意外。士兵们有条不紊收拾餐桌,清洗碗筷,而后排队返回各自营帐休息!无论对于林冲还是王浩,这一个夜晚都是如此漫长。多年谋划与积蓄,数百士兵的身家性命,全部被押注在这片陌生之地。
有惊无险是最好的结局,第二日拂晓,王浩亲率杨志、陈松并其他护随登陆辽东。无边无际的深蓝,冉冉升起的旭日,清冷潮湿的海风,这一切让甲板上的众人对辽东这片陌生混乱之地充满了向往。王浩看向陈松,说道:“辽东之行,你可有信心让我们满载而归?”陈松斗志昂扬,答道:“公子兵锋所致,商行无往不利!”王浩微微点头,补充道:“不仅要无往不利,更要无孔不入。辽东的商贸,三年之内必须被我们垄断。”陈松面露疑虑,说道:“商行的岁入与人手虽然翻了数倍,但想要垄断一府乃至一路之地,相差甚远。莫说三年,就是五年,属下也没有把握垄断辽东商贸!”陈松向来意气风发,却不料此刻口出守成之言。王浩微微而笑,说道:“这可不是你的风格!”陈松尴尬,说道:“非属下守成或胆怯,只是辽东太过陌生,谁是盟友,谁是对手,哪里人口密集,哪里荒无人烟,根本一无所知!贸然行事,血本无归是小,丢了身家性命,负了皇上信任是大!”王浩厌恶战争,率军北上只是为了震慑辽东各部,最终目的是为了通过商业行为来垄断辽东的经济命脉,说道:“那就以商行为主导,以胶州为后盾,联合关外豪强与关内豪商,达到垄断辽东经济的目的!”陈松斟酌片刻,说道:“公子英明!”
当王浩的船队抵达辽东,林冲与贺利匆匆赶来迎接,齐声说道:“拜见公子!”王浩没有寒暄,直接问道:“营寨今日可能搭建完成?”贺利说道:“再有三个时辰可完工!”王浩微微点头,说道:“周边情形可探查清楚了?”林冲说道:“斥候已经探明方圆十里的情况!”说完,拿出一张刚刚绘制完成的简易地图。先前狄晋行主持绘制了胶州之地的详细地图,专门培养了一批擅长测绘的人才。这一次北上辽东,狄晋行奉命留守胶州,但他的手下却被抽调五人,随军北上。地图覆盖的范围很小,内容自然十分详尽。看着山丘之间散落的数个村落,王浩问道:“与当地居民可有接触?”林冲答道:“属下有意隐藏行踪,暂时未与当地人接触。”王浩望向即将完工的营寨,说道:“依你之见,这些村落之中,一共能聚集多少青壮?”林冲明白王浩的意思,说道:“目前发现的村落有四座,加起来大概有三百户人家。每户一到两名青壮,三百户人家当有五百青壮上下。”王浩点头,说道:“尽快建成营寨。今日夜间,在山坡之上点三堆篝火,告诉当地居民,咱们来了!”林冲未能完全领会王浩的意图,说道:“公子是想让当地居民主动前来?”王浩颔首,说道:“咱们初到辽东,当固守营寨,以不变应万变!况且数百士兵聚集在一起才有震慑人心的气势,分散四处,恐有被各个击破的风险!”林冲又问道:“倘若当地居民聚众而来,我们当如何待之?”王浩嘴角微翘,说道:“军容严整,气势如虹;笑面相迎,诚恳公平!”王浩的前半句看向林冲,后半句则看向陈松。
既然无需刻意隐匿行踪,士兵们开始生火造反。海边不断升起的炊烟很快引起当地人的注意,终于有胆大者前来窥视。辽东半岛自战国时期就被中原王朝统治,魏晋隋唐时期随着航海技术的发展,汉人比重进一步增加。宋辽时期,海路封锁,关外汉人与中原汉人来往断绝,再加汉胡混居,尚武之风盛行。这些关外汉人,无论是风俗文化,还是衣服着装,都大幅度保留着盛唐遗风。无论是白天的炊烟,还是夜晚的火堆,都在提醒着周边居民有人自海上登陆,而这个凶吉难料的消息正在以各种方式向更远处传播。
大帐之内,王浩拿着一本卷宗,说道:“辽国境内的汉人主要有三类:东京路辽东半岛自春秋战国繁衍至今的汉人,上京路与中京路从中原地区掠夺而来的汉人,南京路与西京路以州县为单位兼并而来的汉人。五京之内,上京九万户,中京二万户,东京一万户,南京二十六万户,西京十六万户。”林冲久在东京为官,说道:“公子所拿可是苏辙学士的《出使辽国记》?”王浩点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