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齐仲一时之间难以理解,说道:“公子应当知晓,一名优秀的匠师一定会在动手之前做到胸有成竹,而在动手之后又能做到全神贯注!”王浩微微点头,说道:“的确如此!”狄齐仲反问道:“如果一名匠师连制作之物的每一个细节都不甚了解,谈何胸有成竹?”王浩微微而笑,说道:“每一名匠师都是胶州宝贵的财富,可是胶州的工坊,不应该只有匠师,更应该有大量的劳工。”狄齐仲似懂非懂,说道:“匠师们多了助手,生产速度的确会快上不少!”王浩摇头,说道:“工坊常规的生产将全部由劳工完成,而每一名劳工只需要生产固定的某一个部件,至于匠师们则需要负责生产工艺的改进以及整个生产过程的监管。”狄齐仲眉头紧皱,许久之后说道:“公子是想将所有的部件生产出来之后,再由专人负责组装?”王浩满意地点头,说道:“正是!”狄齐仲回味片刻,又说道:“每一个部件,因为工艺精度不同,生产速度亦是不同,倘若每个人只生产一个部件,到时恐怕简单的部件剩余,精密的部件空缺。”王浩放声而笑,看向众人说道:“齐仲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一个时辰就能完成的部件,就让一个人来生产,两个时辰才能完成的部件,就让两个人来生产。如此一来,岂不是恰如其分?”狄齐仲亦大笑,连声说道:“绝妙!绝妙!”
这是秦关海也笑着说道:“原本公子让我设计这么大的场房,我还觉得是浪费土地,如今看来,是公子早有了考量!”王浩挥手而笑,说道:“我也是被逼无奈,身为一县父母官,倘若不能为民谋福,还不如回家种田!”陈松忽然十分佩服王浩,说道:“倘若朝廷诸公都能有公子这般想法,何愁大宋不富,何愁大宋不强?”狄春秋没有任何委婉,说道:“我游遍大江南北,只见清官如凤毛麟角,贪官如过江之鲫!”王浩深知北宋吏治**,可是这个敏感而让人痛心的话题王浩并不愿意去讨论,毕竟自己也是朝廷体制内的人,说道:“工坊生产出来的织机,暂时由陈松负责的商行进行售卖。”陈松听出了王浩的话外之意,问道:“公子可是希望工坊生产的织机越多越好?”王浩笑着答道:“自然是多多益善!”狄齐仲稍作犹豫,说道:“不知工坊闲暇之余,可能生产纺织丝麻的织机?”王浩说道:“你是工坊的主事,一切自然由你做主!”这时陈松说道:“咱家公子用人不疑,齐仲兄自可放手去做!”
不知为何,王浩忽然想起了近代资本主义社会爆发的一场场工人运动,开口说道:“胶州的每一家商号,由出钱的东主们选出一名会长加四名理事,再由出力的劳工们选出四名劳工代表,这九个人共同组成经营监督委员会,以此作为商号的最高权力机构。”众人听闻无不惊愕,许久之后陈松说道:“让劳工代表进入商号的最高权力机构,公子就不怕他们会趁机漫天要价?”王浩反问道:“任由东主克扣酬劳,你就不怕劳工们有一天铤而走险?”陈松词穷,狄春秋却趁机说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是唐朝杜少陵的诗句,可有何尝不是整个天下的真实写照。公子以经营监督委员会作为商号的最高权力机构,不是想要分散东主们的权力,而是为了给众多劳工一个能够与东主平等协商的机会。”王浩十分佩服狄春秋的领悟能力,继续说道:“无论是劳工,还是东主,胶州的刑律都会给出明确的规范,任何违背规范的文书或行为都将受到相应的惩戒。”
狄春秋听闻王浩将要确立专门的刑律来规范东主与劳工的行为,不禁问道:“公子是想要人治,还是法制?”王浩笑着说道:“以人为本,依法行事!”狄春秋说道:“倘若胶州果真律令清晰,公子政令的推行自可事半功倍。但县衙之内并无专人负责刑律,公子又政务繁忙,恐怕难以监管!”王浩点头,说道:“东京闲散官员极多,倘若我向刑部请调几名‘律学正’前来胶州主事,恐怕不会有人拒绝吧!”狄春秋说道:“公子气度宏大,令人佩服!”
陈松思索许久,说道:“一个百人以下的商号,恐怕不宜设置九个人的经营监督委员会?”王浩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失误,说道:“行政机构庞大臃肿,的确非商号之富,以你之间,当如何安排?”陈松说道:“规模庞大、劳工众多的商号,可以采取经营监督委员会的方式来管理,但只有数名或十数名劳工的小型工坊,恐怕不宜采取同样的方式来管理?”王浩深以为然,说道:“依你之见,商号招募的劳工超过多少数量可采取经营监督委员会的方式来管理?”陈松早有考量,说道:“每百名劳工选举一位代表!”
狄春秋认为陈松此举意在维护富人们的特权,说道:“倘若一家商号招募劳工一百八十人,又该选举几名劳工代表?”未及陈松回答,王浩说道:“已五十为界,不足五十则不增加劳工代表的人数,超过五十则增加一名劳工代表。”陈松立刻说道:“公子英明!”狄春秋继续说道:“天下有几家工坊能够招募百人以上的劳工,如此一来,公子的经营管理委员会必将形同虚设!”王浩说道:“经营监督委员会本就是针对胶州现有的特殊民情而设立,并不宜在其他地区推行,所以老师的担忧并没有必要!”听闻王浩如此说,狄春秋感到深深的失落,说道:“难道公子只想着眼于崂山这一县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