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夜,王浩与王伦促膝而谈。王浩说道:“崂山学院即将成立,孩儿与大家协商之后,认为由父亲担任院长一职最为合适!”王伦本就是落第的秀才,对北宋的教育制度极为熟悉,说道:“大宋文教繁盛,朝廷在东京有国子监,下设太学、武学、律学、书学、算学、画学、医学,在各路、各州、各县又分别设立府学、州学、县学,在这些地方学府中只教授儒家经典。在朝廷之外,名士大儒或书香门第多开办私人书院,而这其中又以石鼓书院、白鹿洞书院、应天府书院与岳麓书院最负盛名。”说完,看向王浩。王浩大概明白了王伦话中的含义,说道:“父亲的意思是说,在学院正式授课之前,孩儿应当事先确立学院是属于官办的县学,还是咱家的私学?”王伦点头,说道:“正是!如果是咱家的私学,那么学院内的一切事务只需要你我父子二人点头即可,至于冯固、朱恒等人自是无权过问。如果是官府的县学,那么学院内的日常授课以及讲师任免就不能由你独断,也包括我这个院长的任免!”
王浩问道:“如果学院采取官办的方式,有何便利?”王伦答道:“县衙或定期拨款,或划分学田,而且学院内的学生更容易进入上一级的州学或府学。”王浩又问道:“如果采取民办的方式呢?”王伦答道:“民办的书院,如果有名家大儒开堂授课,则另当别论;但对于普通的私人学院,不仅难以获得官府的资助,学院之中的学生如果想要进入更高一级的州学或府学,也将面临更加严苛的考核。”王浩突然想起王伦先前说道话,说道:“官办的县学中,可能教授武学、律学、算学、医学?”王伦说道:“大宋数百所县学,还没有开设这些杂学课程的先例!”王浩无奈而笑,说道:“如此看来,崂山学院只能作为咱家的私人学院开办了!”
王伦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说道:“官办的县学,因为有了官府的拨款或固有的学田,所以学生们不仅不需要支付任何费用,甚至还会提供一定的食宿。民办的私学,因为没有官府的资助,不仅无法提供任何食宿,学生们照理还需要支付相应的学费,以维持学院日常的开销。”王浩摇头,说道:“胶州百姓贫苦,之所以会有三百多名学生被送到学院,就是因为咱们提供免费的食宿。这个条件,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更改的!”王伦提醒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教育从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大宋看似繁荣的背后却是数不尽的民间疾苦。在你的眼中,崂山学院是传道、授业、解惑的育人之地,可在那些衣衫褴褛、饥肠辘辘的贫民眼中,崂山学院就是免费的粥棚。如果学院食宿免费的消息扩散开来,恐怕学生的规模将会扩大数倍不止。”王浩十分坚决,说道:“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如果在成人之前被饿死或冻死在某一天,大宋也许只是少了一个丁口。可他们如果长大了,便极有可能被强人匪寇拉拢蛊惑,为祸一方,那个时候,朝廷又需要花费多少钱粮去评判?”说道此处,运气一顿,王浩看向王伦,继续说道:“相比于将来去缉拿盗贼,孩儿更希望在眼下教书育人!”王伦微微起身,说道:“无论是气魄胸怀,还是眼光谋略,为父皆不如你!”
三日之后,崂山学院在给学生们分配宿舍之时,却在三百余名学生中发现了十六名女孩。王伦不敢自行处之,立刻通知了王浩。女孩们见王浩到来,其中一名十一二岁的女孩突然抱住王浩的左腿,说道:“求你了,别赶姐姐们走!”王浩感觉这句话说的很有意思,说道:“听你的意思,你是不怕被我赶走了?”女孩说道:“公子费尽千辛万苦把我们带来胶州,自不会因为这件小事就把我赶走!”一旁的王伦不自觉看向跪在地上的女孩,说道:“这丫头腿长腰圆,模样也还算俊俏,到时一副能生养的痞子!”王浩没好气看向王伦,说道:“这不过是个尚未发育的小孩,谈婚论嫁为时尚早,况且和我有什么关系?”王伦笑着说道:“柔福帝姬比这个丫头大不了多少,你和公主殿下都定了婚约,为父给你找个通房丫头有何不可?”王浩说道:“父亲身为崂山学院的院长,当以育人为本,如何能让学院中的学生辍学嫁人呢?”王伦辩解道:“按照你制定的计划,崂山学院的课程分为初级和中级两个阶段,其中初级教育三年,中级教育两年。一个女娃娃,十四、五岁就该许配人家了,换言之,这群丫头,不等完成你那个初级教育,就该被家里逼着嫁人了。”女孩闻言,连忙说道:“这些姐姐都是孤儿,没有人会逼着她们嫁人的!”
王浩越看女孩越觉得眼熟,而且女孩体型与中原之人还是有些细微差异,说道:“你是辽东汉儿?”女孩答道:“熊辟和熊宇是我哥哥,我们都是被公子从辽东救回来的!”王浩想到了那个很有性格的辽东少年,问道:“按照规矩,熊宇应该也在学院吧!”女孩说道:“熊宇哥哥和我一起来的,熊辟哥哥在军营当兵!”王伦在一旁说道:“看看,多伶俐的丫头!”王浩十分尴尬,搀起跪着的女孩,说道:“她们又是从哪来的?”女孩说道:“即墨城里有很多小乞丐,她们是我求着哥哥带回来的!”王浩问道:“为什么?”这时一名稍大的女孩说道:“我们小的时候,只能跪在路边乞讨,并没有其他用途。当我们长到十三四岁的时候,就会有人贩子把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