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裴氏说的两件事,现在差不多算是完成一件了,剩下的,就是殷清栿和殷玉娘的结婚对象了。
在画稿的闲暇里,殷清风也不是没考虑这个问题,只是一直没有想到合适的人选。
这个时代的年轻一辈,除了王雄涎那些侄子,他谁也没见过,更别提那些人的品行了。
现代与古代的中国,区别最大的,除了生产力之外,就是家族的观念了。
改革之后,城市里甚至是农村,越来越少见三世同堂的家庭了。而在此之前,维系着中华文明得以传承的,便是一个又一个或大或小的家族。
如果完全按照这时的传统,殷清风只要没宣布脱离殷氏家族,他挣的每一分钱,都要归属郧国公府。
而且,在殷清栿死之前,殷清风是当不上家族的族长的。如果殷清栿死了,并留下一个儿子,殷清风照样当不上族长。
如果,殷清风在及冠之后,敢脱离家族,或许有人不在乎,但他会遭到那些以儒学为传承的家族的鄙视。
再以殷清栿那绵软的性子,如果娶回来一个强势点儿的,心眼儿多点儿的老婆回来,殷清风的日子就甭想好过了。
最合适殷清栿的女人,第一,家世得配得上,第二,得乖巧一些的、第三,最好女方的家族还不要太强势。
但想找到这样的人选,已经超出了殷清风的交际范围。
不过,对于殷玉娘的婚配对象,他多少有点儿谱了。
范鱼娘走后的第三天,殷清风带着早被哄得开心的月眉,去了杜伏威那里。
“义兄,阚陵的事儿怎么样了。”
杜伏威一脸轻松的样子,“你走了之后,你嫂嫂便去东西市搜罗仪礼。礼品是买了不少,可还缺少一个冰人在中间说和。
可能那宿国公也想到咱府里与其他人交往的得少,他托请你嫡母来做这个媒。昨天,这事儿算是定下来了。”|
“嗯?”
殷清风愣住了,真愣住了。这是啥情况,怎么他一点儿风声也没听裴氏说起。昨天定的?昨天他干嘛去了?老实的在家哪儿也没去啊~~~
“怎么,你不知道?”杜伏威见殷清风发愣,他有些奇怪的问道。
“没,当时嫡母说了一句,只是小弟在想事情,没留意她说什么。没想到,竟然是给阚陵做媒的事儿。”
这多少也算丢脸的事儿,殷清风没敢承认。
“哈哈,你嫡母说,那小娘子相貌不错,性子也柔和。我和你嫂嫂便放心了。”
殷清风巴不得他换个话题呢,“那就好,其他的小子,在那些女先生里,可找到合适的?”
他这一问,杜伏威就更兴奋了,“等一会儿你见到你嫂嫂就知道,她可一直念叨你功德无量呢。”
“只要嫂嫂和那些小子,别嫌弃那些女先生是奴籍出身就好。”
杜伏威的脸一板,“你嫂嫂可是通情达理之人。这年月,有多少冤死的鬼魂?她们能活下来就是侥天之幸了。若不是有你的指点...”
“停!义兄再提一个字,小弟以后不登门了。”
杜伏威还是义父严肃的样子,“不说就不说。
那帮小子,若不是我当初收为假子,他们还能活到现在?你那些女先生个个花容月貌的,又能读书识字的,他们还敢嫌弃?我打断他们的腿、再撵出家门去。”
这下反倒是殷清风去说好话了,“刚才小弟进门的时候,那帮小子可是一个劲儿的讨好呢。看样子也不会嫌弃的。”
杜伏威当然知道他们有多欢喜,在殷清风面前假装训斥,也是怕殷清风有什么不满。
“那就好,一会儿让他们好好敬你这叔叔一杯。”
殷清风一听喝酒的事儿,就头疼,“小弟去看望嫂嫂和侄儿去。”
踩着净街鼓的声音,一身酒气的殷清风才回到府里。
刚进门,就被叔祖管家给堵住了,“小郎君,夫人请小郎君去润下院,有事相谈。”
殷清风让月眉和薛繁星先回去,他自己一人儿摇摇晃晃的去拜见他的嫡母大人。
裴氏见殷清风有些醉态,又是吩咐婢女给他净面,又是让人给他做醒酒汤的,那热情劲儿,就差亲自动手了。
殷清风也不知道裴氏是在唱哪一出儿,耐着性子随她折腾。
见殷清风清醒了点儿,裴氏说道:“是嫡母没想到风儿酒醉而归,早知就明日再告诉你这喜讯了。”
裴氏都这态度了,殷清风还能说啥,总归名义上是他嫡母,“是孩儿任性了。”
裴氏见殷清风的语气还算平和,她的笑容才多少带着开心的味道,“前几日,宿国公的夫人亲自登门,让嫡母给她府上的长庶女做媒。”
“这个...阿翁在世的时候,和宿国公往来多么?”
裴氏回忆了一下,摇摇头,“年节的时候,倒也有些往来,但交情并无多少。你阿翁故后,就更无走动了。”
殷清风心里有数了,“这个老狐狸,感情是卖小爷的好,和小爷套近乎啊。算计的可倒是明白。”
裴氏在那里继续说道:“这事儿本来当时就想和风儿说的,可你阿耶多了一句嘴,他说,也不知宿国公的儿郎中可有合适的。嫡母听了,也觉得可以试探一下。”
“嗯?”殷清风心说,“咋想到一块儿去了。”
他忍不住的问道:“结果呢?”
裴氏笑盈盈的说道:“给宿国公的庶女做完媒,嫡母就问起这事儿了。宿国公当场就应下了这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