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公府里,蒋慕渊与顾云锦刚刚回到自个儿的新院子。
红灯笼依旧挂着,左右也贴着红双喜,这些庆贺新婚的物什,要摆满一个月才好。
两人回屋里换了身轻便衣裳,这才手牵着手进了花厅,一道坐下来。
顾云锦只从顾家带来了两个丫鬟,余下的人手,都是安阳长公主安排的。
好几个人手,昨儿今晨都打过照面了,这会儿是正式拜见新主子。
除了钟嬷嬷,另有二等、三等各两人,粗使婆子两个,小厨房里厨娘一个,这样的配比,以两人身份,已经算轻简的了。
倒不是长公主舍不得拨人过来,而是蒋慕渊想要清净些。
说到底,他们两个都是习武之人,不是什么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事事要靠底下人的,无需那么多人在一个院子里凑着。
所有人都上前给蒋慕渊和顾云锦见了礼,而后退出去,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天井里,顾云锦带过来的几个箱笼都已经打开了,里头收着的都是些顽石、书画。
蒋慕渊走到箱子旁看了两眼,有几样东西熟悉,他不由笑出了声。
顾云锦亦走上来,斜斜嗔了蒋慕渊一眼。
这人还好意思笑呢。
这些说到底,原就是蒋慕渊的。
北三胡同遭灾,搬去珍珠巷时,顾云锦并未带上耍玩物什,贾家大娘看她屋里空看看的,翻找了不少东西给她暂时填补填补。
后来,顾云锦才知道,那些都是蒋慕渊从各地收拢来的,叫听风一并收在了珍珠巷的库房里。
等她搬离珍珠巷、入住西林胡同时,借用的那些,自然是留在原处的。
哪里晓得,去年放小定时,这些曾经搁在她房中的东西,都叫蒋慕渊充作了定礼,一股脑儿地给送过来了,叫她啼笑皆非。
如今嫁了人,当然又随着她入了宁国公府。
顾云锦蹲下身,从中取出了一块顽石。
正如她那两个丫鬟所言,这一次搬过了,往后大抵是再不用搬了。
她抬头问蒋慕渊道:“这石头放哪儿?”
蒋慕渊笑意更浓:“东次间博古架的第三层左边。”
顾云锦扑哧就笑了,蒋慕渊所说的这个位置,正是在珍珠巷借住时,她摆这块顽石的位置。
“那要不要再在屋角上摆一个花架,搁上一个青花瓷盆,再缀两片水莲,养两尾小鱼儿?”顾云锦的语调上扬着,声音里满满都是俏皮,眼睛里透着的全是笑意。
“这主意不错,”蒋慕渊叫她逗乐了,干脆顺着她的话,道,“之前那个花架,应当还在珍珠巷,我改明儿让听风去搬回来,只是那青花瓷盆,原是你们太太的,你要不要明日回门时问她讨了?”
顾云锦这下绷不住了,笑得直不起腰来。
真叫他们那样东挪西搬的,这里要变成第二个珍珠巷了。
说归说,摆放东西的时候,还真不至于照搬。
一来,彼时顾云锦是借住,带的东西不多,即便摆了些物什,看着也有些空,不似她如今,做了蒋家媳妇,自个儿的心头好全部搬过来了,要一一寻地方摆上。
二来,夫妻住在一块,又怎么会与闺房一般?蒋慕渊也有文房四宝、书画摆件,两个人的东西凑在一块,才是过日子呢。
一整个下午,蒋慕渊和顾云锦都在亲手整理着,比起自个儿东指西指地交给底下人,两人一道让这个小院子充满生活气息,显然有趣得多。
矮处,顾云锦能放上,高处,则递给蒋慕渊。
一面摆,一面说笑,不知不觉之间,天色就渐渐暗了下来,而他们的“小窝”,大有所成。
外头传来通禀,说是寿安过来了。
寿安笑着进来,给两人见了礼,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终把目光落在了博古架的顽石上,迟疑道:“好像有些眼熟,我在哪儿见过。”
蒋慕渊笑道:“都是家里的东西,许是从前你在库房里找物什时见过,眼熟也不奇怪。”
这话听着在理,但寿安又觉得似是哪儿不对,偏偏说不明白这种感觉,只能若有所思般点了点头。
念夏打水来给两人洗了手。
蒋慕渊这才与寿安道:“走吧,去母亲那儿用饭了。”
三人一道出来,顾云锦沿着早上走过一回的穿堂往长公主住的院子去,走了几步,见寿安落在后头,偏转头往远处看着,她不由也顿了脚步,顺着寿安视线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是宁国公府的东北方向。
寿安留意到了,浅笑着与顾云锦解释道:“我母亲就住在那儿。”
顾云锦了然,道:“听说是染了风寒?过几日我去认亲时,你陪我一道去吧。”
“这是自然。”寿安应了,想了想,又与顾云锦说了些方氏的事情。
方氏原先并不住在最东北角的院子的,是在寡居之后,才以清净为由,搬了过去,如今也住了十年出头了。
她身边伺候的人很少,除了洪嬷嬷,就只有一个粗使婆子、一个洒扫丫鬟。
“母亲清净惯了,不喜欢有人吵,”寿安道,“她现在话很少,也就只有洪嬷嬷能与她多说几句。”
寿安说得很平和,她只是在陈述,并未表达喜怒哀乐,可不知道怎么的,顾云锦还是从寿安的声音里察觉到了几分失落。
母女之间的事情,外人劝说也没有用处,顾云锦只能握住了寿安的手。
蒋慕渊也在听着,见状轻轻拍了拍寿安的脑袋,道:“你喜欢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