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再不高兴,西林胡同里的宴席还是热闹办起来了。
单氏在京中的友人不多,不过都是手帕交,各自带了妯娌或者熟悉的官夫人过来,一场席面下来,也算是彼此面熟了。
顾云锦与姐妹们一道,也被单氏带着认了不少客人。
徐氏身体虽弱,在家宴客还是不成问题的,她知分寸,就笑盈盈坐在一旁,并不抢单氏的风头。
等客人陆陆续续走了,留下来的都是单氏的好友。
多年不曾见了,只靠鸿雁传书,哪怕一开始有些生分,到这会儿都已经笑开了。
秦夫人饮着茶,指着顾云思道:“我越看三姑娘越喜欢。”
单氏笑道:“说起来,还少不了你的媒人红包,若不是你说项,我们这姑娘可攀不上太师府。”
“瞧你说的,我给外甥女说个亲,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嘛!”秦夫人哈哈大笑,她与单氏手帕交,认个外甥女还是可以的,“说起来,也是她自个儿讨喜,若不是个能立得住的,媒人说破了嘴,人家都要摇头的。”
“这话就是谦虚了,我们远在北地,满京城谁知道她是个什么模样什么性子,还不是靠你嘛!”单氏捧了秦夫人两句,指了指顾云锦,道,“我那个姑娘定下了,我心事落地了一大半,眼下愁这个呢!腊月里要及笄的,想给她说个好些的。”
秦夫人顺着看过去,只瞧见顾云锦的侧脸。
今日过来时,单氏已经给她介绍过了,她知道那是四房的,名头在京里传得沸沸扬扬的。
小姑娘的五官生得当真好,无论是正脸还是侧颜,一颦一笑都好看得紧,可说亲,不是只靠一张脸的。
秦夫人笑容未变,只压低了声音,与单氏道:“隔了房的,还归你管呐?她上头有继母有嫂嫂,你替她操心,别回头落不得好。”
“我是她伯娘,哪儿就不管了,”单氏眯着眼笑,“我四弟妹人好,只是和各府的交道打得少,我琢磨着我有你们几个姐妹帮衬着,就替她做回主。我话搁在这儿了,我们云思嫁去太师府,可不能给太师那孙儿找个衬不上的连襟,那可就丢人了。”
秦夫人抿了抿唇,没当即应下,只是道:“我刚也说了,说亲要看人的,你们三姑娘那姿态,往那儿一站,就晓得以后是个能掌家的,我说亲多容易呀,这四房的姑娘……”
话只说了半截,后半截有些不好听,秦夫人想让单氏意会,可她抬眼看去,单氏面不改色,似是全然没听出来一样,她只好清了清嗓子。
黎夫人的丈夫作为秦大人的下属,她与秦夫人往来极多,也没少拍这位的马屁,听她在那儿哼哼,就晓得要自己来当这个恶人了。
哪怕心里不愿意,黎夫人还是硬着头皮,剑走偏锋:“我们都明白的,说亲不单单是说一个人的,还要看一家子的,是吧?
亏得出事前就把三姑娘的婚事定下来,要不然,太师府那儿指不定就黄了。
毕竟,三姑娘在北地,谁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样,就只能照着京里这四房的六姑娘看了。
夫人刚来京里,好些事情怕是不晓得,我家与侍郎府住一个胡同的,上半年,徐家大姑娘的亲事一波三折的,可真真愁死徐家人了,原说的那家,就是因为流言蜚语太多了,没定下来。
一拖拖了好几个月,要不是借着你们三姑娘和太师府定亲的东风,纪尚书府上想与傅太师多亲近亲近,往后拿姻亲说事,徐大姑娘怕是还没着落呢。
不是几位夫人不帮衬着六姑娘的亲事,而是实在为难呐……
都是要脸的,出去说个亲,叫人回绝了,以后走动多尴尬……”
单氏听到这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话里话外的,都在嫌弃她们云锦呢。
饶是多年好友,被秦夫人这般指使人打发,单氏还是很恼火的,她上了火,笑容反倒是更盛了。
“话可别这么说,我和纪家是没打过交道,可人家尚书府,难道还能是个捧高踩低的?”单氏笑道,“人家挑中徐大姑娘,定然是满意大姑娘,你把这婚事的缘由推到我们头上,说成是沾了我们的光,这就不太合适了吧?
我们和徐家毕竟是姻亲,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么给自个儿脸上贴金,往后走动起来,那才是尴尬得恨不得钻到地里去了。
黎夫人跟侍郎府住一条胡同的,这话可千万别回去说,人家还以为,我们嫌弃他们呢。”
这话一摆出来,几位聊天的夫人挤眉弄眼的,把黎夫人看得坐立不是。
黎夫人真真是一肚子委屈,单氏还怕脸大,这几句话的脸,不已经大到天上去了吗?
还抬头不见低头见,还走动呢?
将军府若还有一丝一毫与侍郎府当姻亲相处的念头,今儿个宴客,徐家早来人了。
分明两家闹翻了,还在这儿说好听的,架得她夹在中间下不来。
秦夫人并不想把单氏得罪狠了,干脆打了个圆场:“我们这么多年姐妹,我不跟你说虚的。
你既然替六姑娘相看亲事,肯定也能管着她。
我会寻几个合适的,豁出脸去说说看,成与不成,不打包票,这些日子,你管管她,别再让她闹出什么出言不逊、动手打人的笑话来。
只是,再说也说不过你们姑娘,她到底不是长房生的,名声又缺了些,我尽力而为吧。”
单氏的笑容冷了下来,这位若不是闺中就相识的好友,还是顾云思的媒人,她当即就要翻脸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