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芙面色沉冷,看着眼前的白釉茶杯道:“不能休妻,但可以让我去做妾啊。”
佩兰倒吸了一口凉气:“您可是咱们唐府的长房嫡女!”
“那又如何?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长房嫡女而已。”
“不……不可能,”佩兰摇头,“咱们唐府世代书香门第,哪有让嫡出的小姐去给人做妾的道理!就算二夫人真豁的出去,老夫人也不会答应的!”
老夫人虽然不爱管事,跟唐芙也不亲近,但却是个能分得清轻重缓急的人。
唐芙纵然无父无母,却也是唐府的正经嫡女,还是唐老太爷原配那支留下的唯一血脉,把这样的嫡女推出去给人做妾,别人会怎么看待唐家?又会怎么看待她这个当祖母的?
到时候不管淮王许了多少好处给高氏,那也只是许给二房的,对整个唐家来说,对老夫人来说,无异于杀鸡取卵。
要知道老夫人除了二老爷以外可还有两个外嫁的女儿和一个幺儿呢,她绝对不会允许高氏为了二房的利益,就把其他人都放在火上烤。
唐芙把茶杯握在手里,指尖无意识的在上面抠了几下。
“祖母当然不会答应,但二婶这个人……”
目光短浅又胆大妄为,保不齐能做出什么事来。
今日她能安排淮王独自来灵堂,改日就能安排淮王独自出现在别的地方。
“那……那咱们怎么办?”
佩兰焦急地问道。
唐芙放下杯子,看了看灵堂的方向。
“近日帮我注意下二夫人那边的动静,有什么不对的话立刻告诉我。”
佩兰点头,恨不能长出八只眼睛来,时刻盯着高氏的风吹草动。
事实证明,高氏确实如他们所想的一样胆大包天,竟然故技重施想再次把唐芙从府中骗出去。
唐芙之前就已经被她骗过一回了,这次大概也猜到了她想做什么,心寒之余借口身体不适,说什么也不去。
高氏或许是已经答应了淮王什么,见唐芙不肯出门急的团团转,恨不能直接把她绑上车去。
可府里还有个老夫人坐镇,老夫人又保下了常管家,不同意她让常管家告老还乡。
有常管家帮忙盯着,高氏纵然胆子再大,也不敢真的当面对唐芙动粗。
在唐芙的坚持下,这日的事没能成行,高氏又不敢声张,怕弄得人尽皆知,就只能咬牙忍了下来。
可唐芙知道,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这府里大小事宜现在都掌握在高氏手中,高氏总会有机会的,何况她也不可能今后永远都不出门。
佩兰急的眼睛都红了,拉着唐芙的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老太爷尸骨未寒,她就这样对您!也不怕遭报应吗!”
唐芙看着窗外的天,说道:“这世上相信因果报应的大多都是心里有底线的,那些真正的恶人,是不信这些的。”
二夫人显然不信神佛,只信眼前看的到的利益。
“再忍一忍吧,”唐芙说道,“淮王不可能一直留在京城。”
她打听过了,淮王这次回京是来探望陛下的,既然已经探望过了,就不可能逗留太久。
她有一年的孝期,高氏就算想让她先和淮王生米煮成熟饭,也不敢让她在一年内出阁,不然不消老夫人多说,京城里其他人的口水都能把她淹死,这种赔本的买卖高氏是不会做的。
“只要能把这些日子熬过去,就暂时平安了。”
淮王并不是每年都会回京,按照他往常的习惯,下次进京至少也是两三年以后了,她可以用这段时间慢慢想办法脱离高氏的掌控。
唐芙想的很好,却不料当晚碧竹院就被人闯了进来。
来人也不知怎么进的院门,悄无声息,院子里的丫鬟婆子竟无一人发现,还是值夜的佩兰听到些许动静,看到那人影后惊呼一声,才惊动了院子里的人。
那人一见被察觉,毫不逗留,立刻从半掩的窗户一跃而出,转眼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被惊动的下人起来查看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现,还以为是佩兰看错了。
佩兰维持着扑过来护住唐芙的姿势,上下牙关磕在一起嗒嗒作响,颤声道:“小姐,奴婢绝没看错,刚刚……刚刚真的有人!”
“我知道。”
唐芙说道。
她是离佩兰最近的人,佩兰刚一出声她就惊醒了,自然看到那人从窗户翻了出去。
可是听到动静的常管家让人提着灯把府里上上下下查了个遍,仍旧没有查到任何踪迹。
这晚整个唐府都被惊动了,但看到人影的却只有唐芙与佩兰主仆二人。
大家都觉得要么是他们看错了,要么就是这府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但后面这句只是私下议论,没人敢说出来,毕竟刚刚去世没多久的人是唐老太爷,如果说有不干净的东西,难道不干净的是老太爷的魂魄吗?
唐芙不得已,只能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把自己的猜测对老夫人说了。
老夫人冷眼看着她,沉声道:“你是说,你二婶勾结外人,夜半三更放了野男人进来想要毁你清白?”
一句话,唐芙一颗心便凉了下来。
因为她自己都知道这个说法有多可笑。
说高氏勾结淮王想把她送去做妾有可能,说高氏想把她带出府让淮王对她不轨也有可能,但就是说她和外人里应外合放了人进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