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书房内,皇帝赵奢正与内阁大臣们商议政事,赵铭实在耐烦不得,大步上前禀告:“父皇,恕儿臣无礼,儿臣有重要事情单独向父皇禀报。”
赵奢不由觉得奇怪,这小六子不在规定的时间绝不会出现在上书房里,而且面色铁青没有平时一丝疲懒模样,看来真的有事。
内阁大臣都是些心思灵巧之辈,未等皇帝发话,为首的尚书令何至卿拱手行礼:“见过六殿下,陛下,微臣先行告退,先去处理已商定的事物。”
见五位大臣退出殿外,赵铭急不可耐拿出书信与大印放在御桌之上,“父皇,请细观之!”
赵奢先看见官印,目有疑惑之色,再拿起信纸细细研读,脸色也随着其中的内容一时铁青一时潮红。待全部看完把信放在桌面,沉默不语。
赵铭不耐烦起来:“父皇在想什么,还不下诏擒拿这个李怀入京,明刑正典,以慰张县令在天之灵!”
“小六,朕不能下这个诏令。”赵奢眉头紧索,面部铁青显然也气得不轻。
“为什么!父皇!”赵铭十分不理解,为什么有功者命丧黄泉,贪鄙之人逍遥法外。“难道父皇不相信信中所言?儿臣愿以性命相保!”
“不,朕并不怀疑信的真实性。如不出朕所料,小六应该已经见过这张县令的尸身和他的女儿了吧。”
“正是,那父皇为何…”
还没等赵铭说完,赵奢打断他的疑问:“小六,你可知道怀化一州的灾民已经反叛了。怀化州府城平州府以南之地已经全落入叛军手中。这事起因正是那李怀上书所言,宁县县令张钊贪污粮款,使得宁县无粮可用引起反叛。”
“荒谬!张钊大人要是贪污粮款何故要北上京师,往南去南唐找个地方做个富家翁不成?还有伤不敢医治命丧于此。分明是那李怀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朕知道!”赵奢再次打断赵铭的话自己火气也不轻,“可朕现在只能装作不知道!昨日才下发嘉奖李怀守土有功,不弃国土的圣旨!”
“哼!那又如何,既然是受到蒙蔽,再次下旨又会如何?难道朝廷的颜面如此重要,比得过一个一心为国的好县令?”赵铭不肯退缩,前行几步直面皇帝。
“朝廷不能朝令夕改!更不能言而无信!”赵奢猛力一拍桌子,怒喝出声,“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朝廷肯自损颜面,那证据呢?无证而最不教而诛,这可是一位朝廷四品大员,地方知州!”
“这书信和大印难道不算…”赵铭自己还没说完就意识到不妥。大印只能证明张钊的身份,那书信字迹最容易伪造,到时候李怀只要拒不承认书信的真实性,就算是承认是真的李怀也能反咬一口说是张钊陷害,朝廷又能如何?
其他的证人如书信所言怕是早已经被灭口,强行治罪于一州之主不怕其他知州同类而伤心怀不满?
“对了,还有灾民,灾民亲眼所见这米粮含有大量沙石!”赵铭燃起一丝希望。
“张钊太不小心。如果当场验证还能分说一二,既然已经入库就坐死了贪污之罪,什么都说不清了。”赵奢耐下心来指点说到。
“难道就让那李怀逍遥法外!儿臣不服!”赵铭越想越火大,犟起脖子不服说到。
“小六,你可记得朕教过你在规矩之内可以不择手段!这次那李怀手段高明,你就得认栽。等到此次平叛结束,朕可以以有功之名上调其人来到京师,到时候无论是明察暗访还是栽赃陷害朕都不会放过此人!我儿且耐心等待,那李怀朕要他不得好死!”赵奢声音说到后面阴寒无比,也是恨透了此人。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那张钊呢?难道就要背负这污名含恨而逝?”在现代固化的三观让赵铭接受不了这种交换。
“朕无他法,李怀这手段天衣无缝,还好天网恢恢漏过了张钊刚好遇上了你,不然朕也会被这李怀欺骗过去。那张钊…只能善待其女,也算不负张钊的托付。”
“不,我等不了,糖糖也等不了,张县令也等不了,那些冤死的衙役和灾民都等不了。他们在天上看着儿臣。儿臣不能就这样接受。您是一国之君,言出法随。就不能破例这一次?”赵铭双目通红,上前抓住皇帝的衣袖哀求道。
“正是因为朕在身为你父亲之前是个皇帝,所以朕不能!”赵奢狠下心来一把抽开自己的衣袖。
“父皇,我很失望。”赵铭无力收回自己的手。突然平静下来望着自己的父皇。
“朕可以让你失望,但朕不能让天下人以为朕是个昏君对朕失望。”赵奢语气冰冷,望着越来越萎靡的赵铭还是有丝心疼,这一切对于他来说是不是太早了一些?不由出口劝到:“小六,朕理解你的心情,朕也恨不得把那李怀碎尸万段。可朕是皇帝,一言一行牵动着万民的目光,皇帝也有做皇帝的规则。朕保证平叛结束之后,朕会给我儿一个交待!”
这时面部已经变得冰冷的赵铭才发现一个自己一直忽视的词语,平叛!“父皇,你已经下旨平叛了?”
“与嘉奖令一齐下发。”
“是招降还是剿灭?”赵铭再次直视皇帝,哪怕他已经猜到那个不敢相信的答案。
“谋逆反叛还能招降?赵铭你再想什么!”赵奢怒视着赵铭。
“呵呵。”赵铭现在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冷静还是在疯狂的边缘,“那些只是一些被李怀蒙骗救命粮食,为了活下去无可奈何的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