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洛阳一年,终于回家了。
马车缓缓驶入洛阳城,程洲没有打开窗户看看这怀念许久的街景,因为他不想冒险。
这辆马车是妻子孟佳懿娘家孟记商号特别制作的,在程洲的要求下加了铁皮内衬,可以防强弩劲射。他选择坐马车而不骑马,也是为了安全。毕竟骑在马上全身暴露,脸面又很容易被辨认出来,敌人处处可以攻击,他随时都有殒命之忧。
至于敌人是谁······不怕外敌,只怕赵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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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姐姐!哎呦喂,想死我啦······”
折彦璋眼含热泪,一下子冲过去抱住赶来迎接的孟佳懿,两人相拥而泣,场面一度十分感人。
程洲看着奶*妈抱着的那名幼小婴儿,也不禁热泪盈眶:我竟然都有孩子了啊!
一时间,各种难以描述的滋味涌上心头。程洲的心情很复杂,来到宋代之后,他一直紧锣密鼓的忙碌着,到了现在他才真正的有了身为‘古’人的觉悟:可能,我还要在宋代生活很久吧······
与‘纵横司’洛阳分舵头领何诗萌接头之后,程洲了解到何诗萌已经在孟家大院周围布置好了各种眼线、暗哨,这边前后左右的四条街都是自己人。而且摊贩、店老板店员、邻居,全都是排查过在此地居住三年以上的熟人;确保一有陌生人出现就会被发觉。
可以说,安全措施很到位了。
这个何诗萌,是何癫的堂弟;何氏家族整个跟着“元祐党人”案受到打压,他当然也不例外。所以何诗萌这个堂弟只能在码头、行商哪里四处打工,饱一餐饿一顿的、一直过的很凄惨。当何癫终于跟着程洲混出点模样了,何诗萌就来找堂哥帮忙找条出路。不等何癫开口,程洲就给安排了。
目前看来,这个何诗萌年级不大,办事能力是蛮强的。他属于那种在社会上吃了很多苦、人生阅历很丰富的自发性人才;少年老成。
程洲回到洛阳,就此开始了一段难得的休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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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痴儿,哈哈!你这一年纵横中原、涤荡风云,可羡慕死我老韩了!”
韩世忠虎虎的,一只手揽住程洲的肩膀,另一只手使劲锤了几下程洲的胸膛,锤的他胸闷气短、眼冒金星······
程洲等终于缓过劲了,大笑回应:“哈,韩大哥,我现在的状况啊,还不如说是闯下大祸回来家乡待罪圈禁之中,嘿嘿。”
韩世忠鼻子“哼!”了一声,非常的豪迈:“你作即作了,正是男儿所为!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他作甚?”
“我老韩与你一起分担就是!”
程洲点点头,很感动:“韩大哥说的好!我的事情想必您也知道一二,事已至此,怕倒是不怕了。现在,我却也有些把握度过这次难关。”
“此次一番祸事,虽非我早有预谋;临了,却也深合我意。”程洲给韩世忠的酒杯满上,豪气干云的说道:
“那东京城里,恩府相公们只道‘武人低贱如奴婢’;今日,我程洲却要变一变这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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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贵武贱这个事,因为程洲以前级别低,又在天高皇帝远的西北青塘作战,他体会的并不明显。
等程洲在青塘平定之后到东京述职,他就被这些枢密院、兵部的交接司曹、刁难的浑身难受。
每次出门去见各级文官之前,程洲在家里就被妻子孟佳懿叮嘱要先行礼、赔着万分小心。低品文官可以当街随便辱骂高品武将,而武将不敢回嘴······
这个事,程洲早就想发作了;偏偏你杜充正好撞枪口上、让我下不来台,那你只好去死了。
至于武将拼命作战、你文官拼命给敌国送钱的所谓“岁赐、岁赠”,程洲是更不能忍的。
史上所谓的“岁赐”,说的多好听啊?是我“赐给你们的”——儒生们也真不要脸,那钱明明是人家漫天开价强行要的!
敌国都觉得这种过分的要求,你大宋不太可能给;结果,你儒生治国就是这么外行、赶紧就答应给,还生怕友邦反悔!
这种丢人的事还有人洗地呢,最牛逼的说法:给敌国“岁币”,被说成是大宋的‘货币战争’,是伟大的创举、是祖先的英明决策······我要问候提出这种观点的人祖宗八辈!
这些烂人的依据,竟然是停战以后宋辽边境通商的经济繁荣——不送钱给人家就不能通商了?做生意跟主动赔钱有鸡毛关系?那汉朝、唐朝、明朝都是怎么做生意的?都是打赢了战争之后非得赔钱才被对方允许做生意?
明明是辽国与宋国打仗时间久了,国内没了茶叶、没了瓷器、锅碗瓢盆、丝绸······它辽国必须要找大宋买!辽国的周边国家,除了大宋,还有其他选择吗?绝对没有!
这是一门垄断生意——在连续上千年的时间里,西域、欧洲也只得万里迢迢跑到华夏来进货。
辽国敢不和大宋做生意吗?当时全世界都只能求着大宋发货,大宋不差它辽国一个。问题是大宋不是必须和辽国通商、而它辽国却必须要和大宋通商,辽国缺的东西太多了!在这么优势的贸易地位上,腐儒们还能搞出个个先赔钱给辽国再被辽国允许通商······真是气的人吐血!特么的相当于金*三*胖要求美帝先送钱给他、他才允许美帝在他曹县卖汉堡包。
还有一个说法:大宋每年从边境贸易中赚了很多钱、占了大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