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洲带领的这一万兵马,刚刚走过层峦叠嶂的横山余脉,眼前沿途出现的是怪石嶙峋的一段戈壁滩。
王阳明是夏国本地人,他介绍道:“积石州在古时也叫盐池镇,此地的大湖缺少雨水都干涸成了盐池,此地产的青盐占了夏国一半,是朝廷税赋的重要支柱。”
程洲这才知道,原来这里就是后世的宁夏盐池县。
“程少卿。”
汪勤这时候完全放下了忠烈家族的‘包袱’,恢复了女儿装扮。
“您真的能让我再见到爷爷(汪崇勋)吗?”
程洲点点头:“我只能说把握很大,也不敢绝对断言。”
汪勤又急切的问道:“那,您有没有办法保全爷爷的性命?”
程洲一时不好回答。
杨再兴“哈哈”一乐,晃了晃大脑袋:“程少卿作下多少大事你怕是不知道啊,连康(王赵构他都敢杀)······别人做不到的事他都能做到!你放心吧,我们都特别相信他。”
程洲:······
看来再兴你还真没有蠢到家、还知道保密呢?你们俩口子也够可以啊,都开始一唱一和了!
程洲特地跟汪勤说带她去中原见汪崇勋、把她诓走,就为了成全杨再兴‘传宗接代生它十个八个孩儿’的愿望。现在倒好,汪勤得寸进尺:她不满足于只见一见爷爷、还想救他的命······汪崇勋可是被我第二次抓住的敌国大将,他在宋、夏两国边境打了四十多年的仗,手上沾了多少宋军将士的血?
上次三皇子赵楷收受贿赂放走了汪崇勋,被我揭露之后天下群情激忿!
之后我又一次抓住了他,然后我又去求情把他放了?
你们一个个的每次都把我往上‘架’,直到我下不来台。
头疼,简直头疼。
果然,成年人的世界总是艰难的呢!
——
“程少卿,我有一事不解。”
程洲正焦虑着呢:又特么是谁来烦我、没完没了了是吧?
“你······哦,阳明又你有什么疑问?”
王阳明真诚的说道:“我家族谱常常提醒我的祖先来自于中原徐州,时至如今、西北百年战乱面临结束的曙光!我王阳明前二十五年为夏国尽心尽力,自觉问心无愧。程少卿您劝我眼量放宽、心怀千古华夏,我感激您的宽容和看重。只是······”
程洲听的想笑:前面说了那么多都是场面话,全都是为了这句‘只是’啊!
“但说无妨。”
王阳明问道:“只是,既然您已经拿下夏国的门户灵州城;此城左近物产丰饶、兼扼守黄河与横山中间地理关键,您为何第二天就弃之而去?”
程洲哈哈大笑:“谁说我放弃灵州城了?”
“既然你诚心归顺中原,我也跟你透个底。在占据灵州城第二天,我和张宪达成一致;他领两万归义军立刻向北进军及时扩大战果,我领一万人向东打穿夏国积石洲、银州防线,争取与大宋的延安州连成一片。到时候,就算夏王李安是佛祖转世也是回天乏术咯!”
王阳明却没有程洲那么乐观:“可是,您这样转移的太过仓促、又没有留下人手驻守,不担心宋军走后这些城池反叛么?”
程洲拍拍他的肩膀:“嗯,你提的这个情况却是关键。我有些作法先前没有跟你们讲,是担心你们一时难以接受。早在从灵州城出发之前,我命令投诚过来的汉人官吏在中心街上当众砍杀党项贵族;每个人都得动手交‘投名状’,这个方法不是最合人性的、却是最最短时间稳定后方的唯一选择。”
王阳明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很无奈的说道:“那些党项贵族也不全都是坏人,有些还和汉人联姻、善待救济过汉人家庭,您这样就把他们都杀了,唉······”
程洲盯着他的眼睛决绝的呵斥他:“你就这点儿格局?难怪夏国汉民占十之七八却被只有一成的党项贵族压得死死的,汉人里面太多你这种睁眼瞎啊!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猫和狗也会相安无事称兄道弟。可只要有一餐食物短缺,猫狗就不共戴天、相互撕咬如同世仇。”
“一百多年前,就是这只占一成的党项人叛变自立;奴役着西夏的汉人蛊惑你们与中原的汉人拼斗,只为他们党项贵族能在你们脖子上作威作福!现在我们好不容易就要灭掉他们了,难道还留着他们暗地里串联造反、再次组织本地汉人残杀中原汉人?到时候死的人可就不止几百党项贵族了,死的就是几万、几十万汉人同胞!”
程洲摇头叹息:“我当然知道哪个群体里面都有好人,就连沙漠邪教里都有善人;可涉及到民族利益冲突的时候,他们会选择站在汉人这边吗?因为风云际会、我们碰巧处在这个位置,只能以大方向来作出选择。咱们不可能以少数人死得冤不冤来衡量军国大事,何况就算咱们不厌其烦的把党项贵族里面的善人甄别出来,你能保证把他们放了之后不会给夏国通风报信、不会作奸细?”
“你要是更好的办法,就说出来!”
王阳明张口结舌:“我我······”
程洲催动坐骑行到一座小山包上,指着远方连绵的山脉和反射着阳光的盐湖:“从这直到天山万里之外的丰饶疆域,曾经都是我中原汉唐故地!想那党项拓跋氏原先只有几百人,全赖依附在中原王朝的羽翼下才得以保全、不被吐蕃灭族。他们后来竟然恩将仇报、夺取河套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