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夙把所有的心事都抛在脑后,在小镇的客栈里好生调养了四日。
第五日一早,他把阿依诺和王大勇送上回京的马车,自己则去集市上买了一匹马,朝荆州方向飞驰而去。
他并没有刻意隐藏形迹,很快就遇到了袁谟派出来寻找他的人。
回到荆州大营,周夙简单洗漱了一番,直接去了赵重熙的御帐。
走到距离御帐不足百尺处,远远就了看见了袁谟。
“阿夙!”袁谟加快脚步朝他跑了过来。
“袁师兄!”周夙心下激动,也小跑着迎了上去。
袁谟握着拳头,狠狠在周夙的胸口捶了一拳:“你个臭小子,这几日跑哪儿去了?
要是再没有你的消息,圣上都要把我的皮给揭了!”
周夙见袁谟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倦色,心里越发愧疚:“都是我不好,让师兄担心了。”
袁谟一把捏着他的胳膊:“走,去我那里喝几杯,好好给我说说这次你失踪的事情。”
周夙略挣扎了一下,无奈道:“袁师兄,我还没有去给圣上请安呢……”
袁谟那里肯松手,边走边道:“圣上这两日都不在大营中,你去了也见不着他。”
周夙不再挣扎,随着袁谟去了他的营帐。
随从很快上了酒菜,两人相对而坐。
袁谟把酒杯斟满:“说吧,究竟是遇到了多大的事情,居然连自己的命都顾不上了?”
周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才把事情的原委详细说了一遍。
袁谟也端起酒杯,摇头道:“阿夙,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个脾气。”
周夙忙道:“这次是我考虑不周,今后再也不会如此莽撞了。”
袁谟把酒喝光,又执起酒壶把两人的酒杯斟满。
“你去取那曹醇的人头,是为了左未晞?”
周夙苦笑了一下:“是不是觉得我蠢得没边了?”
袁谟看着他的眼睛:“换成我也会这么做!”
“袁师兄……”
袁谟摆摆手:“为了曾经的未婚妻这般不管不顾,的确是够蠢。
但为了替殉国的左将军报仇,我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
周夙一仰脖,又喝光了杯中酒:“所以我活该被你们骂。”
袁谟忍俊不禁:“谁年轻的时候还不犯几次蠢,吸取教训就好了!”
周夙涩然一笑:“袁师兄觉得我还很年轻么?如果早些成婚,我儿子都可以去犯蠢了!”
袁谟啐了他一口:“说什么呢?本真人比你大好几个月,你这是在讥讽于我?”
周夙好笑道:“袁师兄,咱们师兄弟中,我就服你!”
“去去去!少给本真人灌mí_hún汤!”袁谟笑骂了一句,突然站起身朝周夙那边凑了凑。
大约是他的眼神太过通透,周夙不自然地往椅背上靠了靠:“袁师兄,你这是……”
袁谟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这段日子在外面没有遇到什么人?”
周夙心里咯噔一下。
这死牛鼻子虽然是个假道士,却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可再怎么有本事,他总还是个人,而不是神仙。
他总不会连自己在外面遇到什么人什么事全都能看得出来吧?!
“不方便说?”袁谟步步紧逼。
周夙清了清嗓子:“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袁谟并不打算隐瞒,道:“你失踪的第二日,重熙命我替你排了一卦。”
周夙讨好地笑道:“师兄的卦向来都是极准的,自然算出我能够平安归来,你们也就不用担忧了。”
袁谟神秘一笑:“卦象可不止平安归来这么简单。”
周夙想起他方才问自己的话:“袁师兄该不会以为我真遇到什么人了吧?”
“卦象中说你此行会遇桃花,快说与本真人听听。”
周夙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他就知道!
这死牛鼻子就是个花道士,满脑子想的都是风花雪月。
袁谟嘿嘿一笑:“你不要以为本真人喜欢多管闲事,你可知晓周伯母最近在京里都在忙些什么?”
周夙头皮一阵发麻。
母亲这几年尽顾着忙自己的婚事,其他事情一概不理。
只不过自己一直不予理会,她始终没能忙出个结果罢了。
今日假牛鼻子这么说,莫非母妃那边出结果了?
周夙面色一凛:“袁师兄,到底怎么回事?”
袁谟重新坐回椅子上,轻叹道:“就是在你失踪后的几日,皇后娘娘给圣上的信中提起了周伯母。
据说周伯母有意为你求娶工部黎侍郎府里的三姑娘。”
周夙倒是松了口气:“这也不是第一回了,前几次那些姑娘的身份,可比这一位高得多。”
这不是他说大话,一个小小的工部侍郎的女儿,在他这个一品侯兼水军都督看来,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从前母亲为他相看的亲事,姑娘的父亲至少也是正二品。
连那些高官家的女儿都能拒绝,更何况是一个工部侍郎之女。
袁谟道:“这次周伯母是来真的了,她的意思是请皇后娘娘为你和那位黎家三姑娘赐婚。”
周夙面色微变。
母亲这哪里是请旨赐婚,分明是在用父亲的军功和自己如今的权势逼迫皇后娘娘。
她真是娶媳心切,抱孙心切,所以开始出昏招了么?
周夙从来没有任何时候如此时一般,庆幸大宋的皇后是司徒箜。
换作其他的任何一位皇后,被一个小小的侯府太夫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