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书屋>军事历史>勒胡马>第二章、著吾先鞭
?听汝之言,难道打算投靠胡虏么?!”

陈川还待辩驳,陈午“啪”地一拍几案:“都住口!”随即摇头苦笑道:“我身可死,胡是绝不肯投的……”随即转向陈川:“我叔侄有若一体,叔父犯错,便如同我陈午犯错一般,自当亲去向祖豫州谢罪,豫州若想要叔父的级,那便先取了我的级去吧……”

不等陈川再说什么,陈午一摆手:“然而,实不宜使叔父与豫州所部相见——不如我与叔父一千兵,北上去取酸枣,避开豫州——若能取下最好,即便取不下,也可暂时栖身于延津、胙亭之间,待豫州军退去,或者攻取河南地后西向长安,到时候再归还不迟。”

陈川“啧”了一声,皱皱眉头:“也只得如此了……阿午,汝可当心某些小人,勿要将为叔我卖了呀!”说着话斜眼瞟瞟冯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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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阳刘琨得到这个消息最晚,他不禁对部下慨然而叹道:“祖生真欲著吾先鞭矣!”

数年前,当刘琨听说祖逖被司马睿任命为奋威将军、领广陵太守,与裴该一起北渡长江的时候,就曾经写信给朋友说:“吾枕戈待旦,志枭逆虏,常恐祖生先吾著鞭。”如今的慨叹,算是与之呼应了。

刘琨字越石,本籍在中山国的魏昌郡,据称乃是西汉中山靖王刘胜之后——也就是说,他跟三国时代的蜀先主刘备是一家人,而且留居中山,可能他这支是大宗,刘备倒算小宗——为此自视甚高,乃至于人前人后,竟每每以刘备来自况。天下英雄,就没几个人能入他刘越石法眼的,其中自然包括了“闻鸡起舞”的老朋友祖逖。

当初两人抵足而眠,等天不亮就爬起来舞剑锻炼的时候,刘琨曾与祖逖有语,说:“若四海鼎沸,豪杰并起,吾与足下当相避于中原耳。”后人往往将后一句话解释为“前往中原躲避”,完全是望文生义的胡扯——这俩货又不是偏远地区的士人,出仕晋朝也很早,本就身在中原,为啥还要往中原去躲?再说了,乱世到来之际,大家伙儿都忙着往边地——比方说吴越、西凉、幽州——躲避,你跟中原真的能找到避难之所吗?

况且堂堂刘越石、祖士稚,又岂是甘心隐居避世之人?

其实刘琨的意思,正所谓英雄不并立,若逢乱世,能够与我逐鹿中原,争为霸主的,大概也就只有祖士稚你了吧——咱们可得相互间避着点儿,别好朋友之间先打起来。则刘琨在为国效力的拳拳忠悃之内,还包裹着成就王霸之业的炽烈野心,当无可疑矣。

《晋书》对此认识甚明,但其责刘琨(甚至包括祖逖)为“贪乱者”,那就过分了——彼非贪乱,唯乱自生耳,乱世之雄,又怎可能毫无野心?至于有责刘琨不救王浚的,就更加没道理了,即便刘越石是蔺相如,王彭祖也非廉颇,将相终究难和——先不提是否有救援的实力,当石勒攻打临漳刘演的时候,王浚又在哪里?王浚于晋亦非纯臣,于刘琨等若寇仇,刘琨又干嘛要去救他?

拉回来说,因此刘琨才会慨叹:“常恐祖生先吾著鞭。”我不担心祖逖的功绩比我强,但担心他的势力比我大,等将来天下太平之后,我必然要被迫屈居于祖逖之下——祖家可比我家门户低多了,我一心想让他做自己的副手,倘若结果正好颠倒,真正情何以堪?!

然而若论能力,其实祖逖过刘琨不知凡几——当然啦,刘越石本人是不承认的——刘琨说不上志大才疏,但论才具,确实不足以支撑他在与胡、羯军的搏杀中笑到最后。如今祖逖奉命北伐,而且很明显所率领的乃是北伐军的主力,刘琨几名引为心腹的亲戚——包括姨甥卢谌、温峤,以及内侄崔悦——就建议应当趁此时机挥师南向,压迫平阳,一方面与北伐军相呼应,另方面也可以帮助牵制一部分胡汉军力。

然而刘琨却苦笑着摇头,说:“我虽与祖士稚说过,将来当相避于中原,但国事为重,若能与之夹击平阳,胡贼必灭,我又岂有不愿之理啊?然而……倘若祖生能于年前北伐,我或尚有余力,今日始来,我恐无能相助也!”

一年前跟现在有什么区别?区别就在于刘琨最强有力的盟友甚至是靠山拓跋鲜卑生了内乱,与他约为兄弟的拓跋猗卢为其子拓跋六修所杀。随即拓跋六修便接受了幽州王浚的贿赂,为之兵东进,去攻打辽西段部鲜卑。

当然啦,这并不等于说拓跋六修抛弃了刘琨——即便他想要尽改乃父之政,手底下人也不会答应,比方说手握重兵的从弟拓跋普根。说白了,拓跋鲜卑受晋朝册封,而无论刘琨还是王浚,都乃是晋朝的方面大员,所以六修或助刘,或助王,全都合乎法理。然而他若助刘伐王,基于先代之好,部下不会有啥异议;若助王伐刘,必然无人响应;至于助王伐段,很正常啊,就连刘琨都不好说什么。

刘琨曾暗中与拓跋普根相约,想要杀拓跋六修为义兄拓跋猗卢复仇,答应事成后即为拓跋普根上书,请朝廷册封他为拓跋部单于,甚至可以请下代王之号。只可惜拓跋普根还没来得及动手,拓跋六修就扯着他兵东进了,尤其是正当此时,南方传来了祖逖等人北伐的消息……

相信若拓跋六修仍在代地,刘琨向他求援,他是不能不应的,但问题他出门去了呀,而且把主力全都拉去了辽西地区,预估三五个月内,刘琨将难以得到拓跋鲜卑一兵一卒的增援。而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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