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湖山庄》(长篇小说)张宝同
这时,刘美娟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下手机,没有接听,对大家说,“我得回房间了,我妈来电话了。”胡斌说,“走啥走?给你妈说歌舞才刚开始。”刘美娟叹了口气,低声说,“我妈不让我和肖经理在一起。所以,整天老是盯着我。要不,我都跟他们吵了好几次了。”说着,便匆匆地出了歌舞厅。
她刚走出门,就被肖经理在四楼的过道上追来了。他拉着刘美娟的手,很抱歉地说,“刘姐,不好意思,是我连累了你。要不,我去跟你爸妈说,是我要跟你在一起的。如果他们要委屈你,我就向他们保证,我再不和你在一起了。”刘美娟听着这话,眉头一皱,生气地说,“你傻呀?才遇到这么一点困难,就要打退堂鼓了。”肖经理很难为地说,“我是不想让你生气受委屈,不想让你跟父母争吵。”刘美娟说,“不争吵,就得啥事都要听他们的,可是他们的话是在害我。我不跟他们吵跟谁吵?”说着,便甩开肖经理的手,气冲冲地下到了三楼,朝302房间走去。
刘美娟回到了房间,见父亲坐在椅子上像座泥塑一样,一动不动地在吸着烟,而母亲则坐在床上显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见她回来了,刘总厉声问道,“干啥去了?”刘美娟站在房间过道上,用同样严正的口气答道,“去歌厅了。”
“跟谁在一起?”
“跟肖经理在一起。”
刘总转过身来,加大音量说,“不是说,不让你和他在一起吗?”
刘美娟也加大声调,说,“和谁在一起,得由我自己决定。你们管得着吗?我愿意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
刘总怒了,用发抖的手指着她说,“你是要存心气死我们?”
刘美娟说,“不是我在存心气你们,是你们自找没趣,自找烦恼。”
刘妻见父女两人这样势不两立,互不相让,就马上把女儿拉在了床边坐下,用好言好语地劝道,“孩子,你要懂得爸妈的良苦用心。天下父母哪有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生活得幸福美满?可是,肖经理是农村孩子,虽说是个大堂经理,可是,不定哪天酒店就把他解雇了,他又得重新找工作。酒店里的工作都是吃青春饭,到了三十来岁,就没人要了。”
可刘美娟却说,“没人要我要。我不信像他这样的男人没人要。”
刘总更是恼了,说,“你要,你把他像个孩子一样把他养着,你能养他一时,能养他一世?”
刘美娟说,“人家有胳膊有腿的,凭啥要我养着?人家自己不会打工挣钱了?人家胡总不也是农村出生,现在不是比你挣钱还多?”
刘总说,“人家胡总是做生意的,他肖经理是干什么的?”
刘美娟说,“哪怕他去扫马路呢,也不能说人家没人要,好像人家不当经理就要饿死在马路上。”
刘总激动地从椅子站了起来,冲着女儿吼道,“有那么多体面的,有能耐的,门当户对的,你不去找,非要找个扫马路的,你不怕丢人,我和你妈还嫌丢人呢。”
刘美娟说,“你们嫌丢人,可以不认我,只当没我这个女儿。”
刘妻拉了一下女儿,说,“有你这样跟父母说话的?”
刘美娟一脸怒气地说,“不是我要这样跟你们说话,是你们这样地在跟我说话。”
刘妻向刘总摆了摆手,示意他冷静一下,见刘总又坐在了椅子上,就对女儿说,“孩子,你看你离这婚,事先也没对我们说,要是对我们说了,我们也能帮着从中调解一下。昨天你爸也跟天明打了电话,天明也承认了自己的过错,你爸要他这几天过来一下,让他向你道歉,然后,你俩好好地谈谈,把婚复了,以后好好地过日子。”
刘美娟把眼睛瞪得大大的,说,“谁要你们这样做了?他把我甩了,然后再对我说上几句好话,让我再跟他一起好好地过日子?这可能吗?你以为这是在玩小孩子过家家呢?”
母亲说,“这也不能光怪人家天明,结婚这么久,你也没给人家生个孩子。人家自然是不高兴了。”
刘美娟说,“所以,他就可以出去找别的女孩?所以,他就可以把我甩了?”
刘总见女儿还是榆林木疙瘩不开窍,就对刘妻说,“我看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行,明天就让她回西安,别让她呆在这里。”
刘美娟更恼了,马上回道,“回就回咋了?我还不愿意呆在你们这里。”
刘总听着这话,更是怒不可遏,再次从桌子站了起来,用手指着女儿说,“你不愿意呆在这里,那你现在就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刘美娟与父亲怒目相视了一下,然后一下子从床上站了起来,说,“离开就离开,离开你们,我还怕活不了了?”说着,便朝门外冲去,刘妻要抓住女儿,可是,刚抓住她的胳膊,被女儿猛然一闪给挣脱了。
刘美娟冲出了房间,跑了出去。她下到楼下,见大厅里空无一人,便一下子跑了出去。此时,除过外面的露灯下面,所有的地方都是漆黑一片,寂静无声,仿佛充满着恐惧和危险。可是,人在恼怒和冲动之时,好像什么东西都不再觉得可怕。可不,她现在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所以,她连想都没多想,毫不犹豫地朝着翠湖那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