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见到镇国公,当然没有那么容易。
巡查的小将虽然放韩彦进了军营,但是却将他请到一处远离主帐的帐内等候传唤。
韩彦知晓对方这么做的原因,倒也不着急,更没有觉得受到了怠慢。
小将安顿好韩彦之后,立刻沉着脸去主帐禀报去了。
然而让他惊讶的是,镇国公听他说明了缘由之后,却不过是怔愣一下,随后便哈哈大笑,脸带赞意;而黑甲精骑的统领卫锋大人更是主动请缨,前去迎接。
小将惊愕之余,心中难免不安。
他不是第一天从军,当然在军中知道等级不同,能够获悉的军情也会有差别。难不成,那位韩先生就属于等级较高的“军情”?
小将心中忐忑,连忙追了上去,在前头领路。
再看见韩彦时,他虽然不至于因此就阿谀奉承,却不敢再如先前一样怀疑审视,恭敬地留在帐外等候。
正在营帐里等候镇国公传唤的韩彦,并没有料到卫锋会亲自前来迎接自己,见帐帘被挑开,一向冷眼黑面的卫锋笑着踏了进来,吃了一惊,旋即站起身来,拱手笑着招呼道:“卫大人。”
“韩先生!”卫锋大笑抱拳回礼。
小将在营帐门口等了一会儿,见卫锋当先一步出来,替韩彦撩开毡帘,愣了愣,便知道自己先前想岔了,顿时后悔不跌。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那匹瓦剌军马或许是人家自己猎杀瓦剌军士所得来的,或者是镇国公赏赐的呢……
韩彦自是不知小将的这番心思,和卫锋前后脚进了主帐之后,就大方有礼地拱手向镇国公行礼问安:“在下韩彦,见过国公。”
镇国公正背对着韩彦,在看挂在壁上的舆图,闻言转过身来,很是温和地让韩彦起身道:“韩先生不必客气,此番能够抓获瓦剌奸细,多亏了先生出力献策。先生于军于国,功劳甚大!”
韩彦闻言起身,目光不闪不避,看着眼前这个让瓦剌闻风丧胆、让大周臣民盛赞的“国之长城”。
人届中年,然而镇国公身上依旧锐气锋利,儿且这种锐气和年轻人的热血冲动、无畏刚勇不同,那是经过战火和岁月的淬炼之后的坚毅与勇气,恰如一柄藏之于鞘的利剑,沉稳古拙,却又让人不敢触其锋芒。
眼下不是战时,镇国公也没有穿戴盔甲,人又很是和善地看着他,颇有几分儒将的风雅大气。
韩彦打量镇国公的时候,镇国公也在打量着他。
眼前的年轻人眉清目秀、书卷气难掩,然而眉目之间自有一股刚勇、任侠之气,让人难以忽视。整个人恰如一枚积年经河水冲洗的卵石,外表温润有礼,内里却坚毅不折。
怨不得能带领一众乡民,指挥若定,成功伏击瓦剌军士,而且还生擒了起头领,甚至由此而挖出一年多以前从辽东军中逃走的瓦剌细作的秘密,并且用计将人抓获……
只是,不知是何缘故,他总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有些眼熟,但是正要说是在哪里见过,他也想不出来。
他自认记性颇佳,但凡是见过的人,能够引起自己注意的,他肯定不会忘记的!
眼下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他不是和韩彦有过自己都未曾在意的一面之缘,就是相识的人中恰恰好有韩彦相像的。
天下之下,毫无干系但是长相相似的人多了去了,镇国公思索片刻,便将此事抛之脑后。
认识不认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因为韩彦顺利揪出瓦剌细作这件事情,使边地百姓险之又险地避免了可能发生的战火。
“不敢当得国公爷如此盛赞,在下惭愧。”韩彦谦逊拱手应道。
镇国公收敛深思,哈哈笑着摆摆手,道:“韩先生不必妄自菲薄。要不是你及时揪出了那瓦剌奸细,只怕这回我辽东军就要损失惨重了,而边地的百姓又要忍受征战之苦了……”
说到最后,镇国公眉峰微蹙,眼底迸发出锐不可当的战意和后怕庆幸的轻松来。
韩彦心中一沉,拱手问道:“不知国公爷这话是何意?”
事情已经圆满解决,面对头号大功臣,镇国公毫不隐瞒,敛眉沉声道:“想来卫锋应该和韩先生说过那瓦剌细作的身份了。”
见韩彦点头,镇国公又接着说道:“她利用营\\妓的身份,接近将士,从他们那里套取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而且此人极为聪明机敏,将这些看似无用的零碎信息整合在一起,又善于易容充作男子,在瓦剌贼人的配合之下,潜入营帐内窃取相关机要,竟然让她将整个辽东军的大致布防图给窥破了!
“得闻这个消息之后,黑甲精骑便立刻出营追捕。
“虽然人一直没有捉到,但是万幸的是因此那细作也不敢贸然将消息传回瓦剌,或许是不便,也或许是为了‘奇货可居’以图自保。
“否则,只怕今日我们就不是在这里轻松自在地谈话,而是率众迎敌去了……”
韩彦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样的情由,怪不得作为镇国公亲卫的黑甲卫队都亲自出动了,而且一追捕就是大半年。
“所以,韩先生于军于国,都是大功臣啊!”镇国公满是赞赏地笑道。
“御敌卫国,这是每一个大周子民应尽的本分,在下不敢居功。”韩彦连忙谦逊道,然而心里着实松了一大口气。
如果这份布防图真的泄露出去的话,那于大周来说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到时候,他所在乎、所要守护的,只怕都有可能成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