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探明此人修为与心理打算,并未第一时间揭穿,而是眼望众人道:
“若是心思稍微活泛点,就知我在广州、明州彻底治理港口的决心。可惜你们依旧痴迷不悟,妄想侥幸中求生存!而且,在如此绝境下,居然仍抱有图谋心理,天不绝尔等,我来置你们于死地!”
有一位赵姓家老者哀嚎道:
“李先生,李祖宗,到了这般田地,我们还能有何图谋!念在明知性命不保,我等老人家仍然狠命来到的面子上,可否饶我们四家上百口妇孺一条活路?”
李之摇头,“不需你开口,妇孺人等也不会株连,你的岁数也的确足够老,但明知如此,为何这般轻信陈姓家主的挑唆?”
赵姓老者神情一怔,“敢问李先生何出此言?”
李之冷冷笑道:“此次事件可是陈姓家主一方首先提出?四家里是否陈家修炼者实力最强?而你们三家为本地土著,陈家实为后来者?”
老者更为迷惑,但从其表情看,李之所言并无偏差。
而陈家为后来之人,乃是得自于家族之子的招供,眼下结合陈姓家主刻意隐藏修为、假装倒地昏迷,李之当然能猜出几分隐情。
他甚至怀疑此人身份另有可疑,或许与那隐在暗处的走私团伙有勾结。
于是他口中继续猜测:“港口内十几家势力参与港务经营,仅有陈家才十几年历史,却来到后不久,就能带来走私货物来源信息,你们不觉得奇怪?”
老者猛地里顿会过来,“想想也是,相关生意,也的确是开始于十几年前,但具体如何开展起来倒是忘记了。不过,我隐约记得陈家并非首家参与,而是刘家在积极鼓动。”
李之有此问绝非消遣心理,而是忽然间升起了善心,源自于眼前老者,竟是病入膏肓的大限将至状态。
他当然不会认为,此人曾经的家族行为可以饶恕,而是因妇孺之说,忽然联想到瑜然腹中的胎儿。
因而此问中,就隐隐带出来明显指向问题,即使他所做猜测有误,也能让老人察觉出自己话里的隐意。
既然那位假装昏迷的修炼者,打着让更多人垫背的主意,李之反而不想令其阴谋最终全部得逞。
老者显然听出些什么,但也没有完全照着李之的指向行事,而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李之再一次摇头道:“你们都被他骗了,这位陈姓家主本身为二级大师,各家又有几人知晓?”
此言一出,不仅老者悚然动容,便是那些依旧跪着的人,也是纷纷抬头望向倒地之人,面显惊怒之色。
“而且,此人现在出于假装昏死过去,你们可知其心里打算?之前我所言,仍抱有图谋心理可有偏误?”
李之继续口出惊人之语。
他话意落下,那人身子也在转眼间转动。
却不等他起身,李之已是瞬间来到,一掌拍落在那人丹田处。
这位陈姓家主并未就此晕厥,而是艰难转过头来,不去理嘴角的一抹血意,眼神凶厉地朝向李之:“没想到老子隐迹这许多年,居然被你一眼识穿!”
“川蜀人!你竟然是川蜀人!平日里的一口闽南话也是伪装?”赵家老者的语气里,既有惊恐,也有愤怒。
“你不要试图吞舌自尽,不然喷出几口血,我就多杀你家人几条性命!”李之忽然对陈家家主说道。
陈家主眼里的暴虐一闪即逝,不是刻意隐藏,而是被彻底熄灭:
“李先生,你赢了!但堂堂一等公,无限接近于宗师境界者,居然拿陈家人老少性命来威胁,我看不起你!”
李之淡然道:“我很在意你的看法吗?违悖大唐律令就要伏法,直接帮凶同罪论处,家人是否株连还看主凶的态度,你越死硬,株连范围越广,直到九代之数为止,要不要试试?”
“算你狠!有什么话就问吧?”
“要我问?看你的态度,也不需要了,我直接读取你脑中记忆不是更彻底?”
李之已经迈步上前,手中尚方剑已在缓缓入鞘。
陈家主叹了一声,道:“我乃海神帮中人,先生之前在广州喜鹊岛所杀之人极为我的属下。我是十三年前被派来,一同前来者有一十五人,均是被蒙着眼罩送来大唐!李先生,你知道海神帮吗?”
他话音落下,语气里居然带着股嘲讽意,显然不认为李之听闻过此个帮派。
“如此说来,格林岛在具体某个位置你也不知?你们身后的主子战神世家,你也不会知道吧?”
“你你到底是何来历?既然知道这么多秘密,为何迟迟不曾出手?”
“看来你听说过战神世家,我若说是猜测你相信吗?”
“猜测也好,尽知也罢,关于战神世家我还真是偶然间得知,但也仅是个名字而已!我十六岁就被骗去了海外,师门上下三十几人无一幸免,一年下来不肯屈服者仅剩三人,师父的头,就是我亲手砍下来。原本你的威胁对我无用,怎奈安定日子过惯了,传衍后代的心思也生了出来,但没想到,隐身匿迹十几年,还会被人一眼看穿底细,后代反而成为了累赘!”
“说紧要的,你的苦楚我无意了解!”
“前来一十五人,仅有两人我知其根底,其中一人已在喜鹊岛被你杀掉。另一人不知姓氏名谁,但此人是个左撇子,左耳垂有个黄豆大红斑,去了长安城!其余十二人多为西域人,半数在巴尼基亚港口码头上岸,半数散与大唐沿海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