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湛悚然一惊:“尸体?”
他惊的不是尸体会留下脚印,而是四妹谈起尸体时云淡风轻的语气。
不过姜湛很快就反应过来,指着地上那对脚印不可思议道:“不对啊,尸体又不会走,怎么会留下脚印?”
姜似指了指被姜湛发现的那对脚印:“二哥没有发现这对脚印与寻常脚印不一样吗?”
姜湛微微俯身,恨不得把眼睛贴上去:“脚印大小没什么出奇啊。”
龙旦与老秦则对视一眼。
姜似提醒道:“左右脚印并排,没有错开。”
姜湛陷入了疑惑:“还真是这样,这怎么走路啊?”
“不是用走的。”龙旦插言道。
姜湛看向他。
龙旦两只手向前一伸,蹦了两下。
姜湛眼都直了,抽着嘴角道:“你干嘛呢,诈尸啊?”
龙旦停下来,微微弯腰与半蹲的姜湛直视,露出个诡异的笑容:“对,就是诈尸。”
姜湛抬脚踹了过去。
龙旦措不及防被踹中膝盖,身子一歪跌坐在地。
姜湛怒道:“去你大爷的,没事吓什么人玩?”
龙旦揉着屁股爬起来,一脸委屈道:“二公子,这么严肃、正经、阴森的场合,我怎么可能乱开玩笑呢!”
姜湛一怔,不由看向姜似。
在姜二公子心里,自然是亲妹妹最纯良可靠。
就见姜似点了点头,一脸平静道:“应该是那样留下的。”
“四,四妹——”
姜似望过去。
姜湛舔了舔唇:“你说尸体自己蹦走的?”
“说是自己蹦走的不准确,应该是有人驱赶。”姜似说到这,有些唏嘘,“说不准就是带二哥离开的那个少年。”
姜湛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张略丑的年轻面庞。
说略丑其实还是客气了,在姜湛看来,那小子真的挺丑……
“竟然跟到客栈来了,够执着的。”姜湛想想那古怪少年,摇了摇头。
龙旦问郁谨:“主子,现在怎么办?”
郁谨沉吟道:“那少年应该没有恶意,先追踪一下这些脚印,看往哪个方向去了。”
几人以油灯照着寻觅,一直追到青石路上,再无痕迹。
郁谨迎风而立,片刻后道:“回客栈吧。”
“主子,不找到尸体的话,万一惹出麻烦怎么办?”
郁谨扬了扬下巴:“天快亮了,我们回客栈收拾一番就出发北上,有麻烦也不会这么快找上来。”
尸体不翼而飞,留下来胡乱寻找耽误时间才是本末倒置,当然是走为上。
姜湛摸了摸鼻子,心道王爷行事比他任性多了啊,怎么他是被老子揍大的,人家就没事呢。
不出郁谨所料,此时雪苗族正乱成一团,甚至连开始蔓延的大火都顾不得灭。
族长死了,天塌了一半,四处都是哭喊声。
就在这乱糟糟的时刻,一道人影以十分怪异的姿态步入了火中。
屋舍在着火,而人们都聚在屋前或是大哭或是救火,没有人留意到从屋后步入火中的这道人影。
“先救火,再不把火扑灭,整个寨子都要烧完了!”仅次于雪苗族长的一位长老喊道。
哭声一停,加入救火的人多起来,场面越发混乱。
这样的混乱中,一个身形单薄的少年悄然离去。
火终于熄了,一部分人开始清理残局,另一部分人围着雪苗族长的尸身恸哭。
那位长老仔细检查过雪苗族长的尸身,表情悲痛:“族长身上并无外伤。”
没有外伤,意味着意外身亡的可能更大。
“脖颈处也没有么?”不知谁问了一声。
那位长老摇摇头:“族长死于火中,如果有勒痕很难查出来,除非——”
“除非什么?”
长老犹豫了一下,道:“以利器剥开脖颈处的皮肉,看喉骨处有无伤痕……“
此话一出,登时一片哗然。
无论大周还是这些部族,大多还是讲究死者为大,遗体不可随便破坏。
最终还是雪苗族长之子咬牙道:“长老尽管查看,不能让我父亲死得稀里糊涂。”
有了族长之子发话,长老再无顾忌,越发仔细查验一番,最终摇了摇头。
“不可能!”族长之子情绪激动,“即便是在父亲睡着之后意外失火,父亲豢养的蛊虫也会提醒他。父亲不可能毫无所觉。”
不少族人纷纷道:“是啊,族长怎么会如此轻易就——”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族长这么容易就死了,完全让人无法接受。
“今日父亲为何会在书房?”族长之子问道。
雪苗族长是个fēng_liú人,娇妻美妾一大堆,寒冬腊月不钻被窝里软玉温香而是歇在书房,显然是有事。
长老敛眉不语,而另一位长老却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有人惊呼道:“还有一具尸体!”
几个人把一具尸体抬过来。
尸体焦黑,但烧毁程度显然不及雪苗族长,让人一眼就认了出来。
“怎么是阿山?”
阿山算是雪苗族长的心腹,一般不离其左右。
先前开口的长老俯身检查一番,脸色有些难看:“阿山脖颈断了……”
众人目光在雪苗族长与阿山两具尸体之间游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族长之子茫然问道。
长老环视一番,道:“进屋再说。”
加上族长之子在内,七八人涌进了一间屋子。
这七八人算是雪苗族的统治层。